截肢的痛苦和灵魂的频繁波动让我变得异常暴戾。
很多时候,我都把眼前的沈戚当做唯一可以发泄的对象。
沈戚剥开一颗橘子,把上面的脉络仔细的挑干净,喂到我的嘴边。
我接过那整颗橘子扔在沈戚的脸上。
汁水四溢,橘黄色的果肉在他侧脸上炸开。
他也不生气,处理干净现场,重新为我剥橘子。
沈戚给我准备的每一份饭我都不满意。
硬是点名道姓,让他跑数百公里,只是为了买一份肠粉,或者是一份煎饺。
伤口结痂的疼痛与瘙痒让我几近崩溃。
沈戚死死拉住我要抓伤口的手,把自己的胳膊放在我的面前,「要实在忍不了,你就咬我吧。」
我把病床边的水杯砸在他身上,他站在原地,不躲也不喊痛。
我问他:「沈戚,你怎么那么贱啊。」
「我都这么对你了,你为什么不走?」
「你难道不知道,我看见你会觉得恶心吗?」
沈戚默默转身,重新替我倒了一杯温水,「那阿裳先休息,等你睡着了我再进来。」
我没有腿,沈戚不肯走,我便赶不走他。
我又一次折腾沈戚去给我买数百里外的核桃酥时,孟依依登门了。
她还是穿着那天的白大褂。
我后知后觉,这就是孟依依任职的那所医院。
她见我没有行动的能力,便随意拉了张椅子在我床前坐了下来,「孟裳,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我冷笑:「孟依依,我能成今天这样完全是我自作自受,不是因为你,也不是因为沈戚,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孟依依面对我的反击,神态自若。
我的话好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她挑了挑眉梢,嘴角弯起:「真的不在意吗?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和沈戚是什么关系吗?」
我撇过脸去,「我不想知道,不重要了。」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是不敢吧。」
孟依依走到陪护沙发前,从沙发和墙的缝里夹出了沈戚的钱包。
她把那只钱包放在我面前,「答案就在这里,看不看随你。」
孟依依扭着纤细的腰肢消失在病房里。
待她出门,我将那只钱包狠狠扔在对面的墙上。
沈戚的东西,我再也不要关心了。
但那钱包好像有着致命的魔力。
最后我妥协了。
忍着疼痛从床头爬向床尾,捡起了躺在地上的钱包。
打开的那一瞬间,我愣住了。
里面放着一沓厚厚的两寸画纸。
纸上记录了沈戚和一个女孩从高中到死亡的故事。
面前一阵天旋地转,有什么东西冲破了我的灵魂。
我生前的记忆,以一种极其霸道的方式回到了我的脑子里。
原来,不存在什么第三者。
我和孟依依,自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