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缘故
4
我和李靖的相识，纯属意外。
那年先皇召见，阿肆也在宫里练剑。
我有点想他，便随着爹爹一起进宫。
可皇宫太大了，我走失了方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我碰见李靖。
他当时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连个不起眼的太监都敢给他脸色看。
我躲在御花园的桃树后面，看见几个小男孩把他推到在地，插着腰嘲讽，“你生母不过是一个**的宫女，皇阿玛也许久未曾召见你，你这样的人，怎配跟我们平起平坐！”
李靖瘦瘦小小的，在地上攥紧掌心，小脸满是泪痕，不甘的盯着他们。
我突然有些心疼。
阿肆教过我的，要用自己的能力，保护更弱小的人。
我冲了出去，护在李靖身前，凶巴巴的指着他们，“你们说什么！”
我身上的令牌，表明了我的身份。
他们虽贵为皇子，可我是相府独女，任谁也得给三分颜面。
那几个小男孩一愣，互相看了看，狠狠的啐了李靖一口，一哄而散。
我拉起李靖，他看着我，眼睛亮亮的。
我满脑子都是阿肆，便央他带我去练武场。
我扑进阿肆怀里，笑的娇俏，阿肆捏了捏我的鼻尖，宠溺的让我不要乱跑。
他跟我说，李靖是个好人。
是个，很适合当皇帝的人。
所以他支持李靖，让他从被冷落的皇子，变成了新帝，甘愿为他征战，守护大燕的平安。
可是阿肆，我们都错了。
我好后悔。。。
我不该帮他的。
他这样的人，就该去死！
阿肆，你会不会怪我。。。
我好痛，好痛。。。
5
醒来后，我已经回到了那个被关禁闭的寝殿。
身边的婢女告诉我，后位空悬，我被封为了贵妃。
只要我点头，那我便是这大燕唯一的皇后。
可我不是什么贵妃，也不是什么皇后，我是阿肆的妻子，也只会是阿肆的妻子。
我跌跌撞撞的冲向殿外，却被拦住。
没有李靖的命令，我踏不出这里一步。
“阿肆呢？阿肆呢！”
我抓着身边的婢女怒吼，铜镜映照出我的苍白恐怖，婢女像是被吓到了般，哆哆嗦嗦的告诉我，新皇下令，护国大将军沈听肆在征战途中不幸牺牲，我的阿肆已经入土为安。
我再也见不到我的阿肆了。
我跌坐在地上，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我疯狂的大笑。
声音如杜鹃啼血，凄厉悲切。
我清晰的听见身边的婢女在议论，她们说我一定是疯了。
疯了才好呢，疯了，就不会痛苦了。
可是我从未如此清醒，越清醒，越痛苦。
我摔碎了所有能摔的东西，赶走了寝殿里所有的人。
碎裂的瓷片生生嵌入我的脚心，鲜血淋漓，我却感受不到半分疼痛。
我不肯进食，也拒绝任何人进我身，这场闹剧持续了足足三天，李靖终于来了。
“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他看着我气若游丝的样子，说不出是心疼，还是愤怒。
我气若游丝的躺在床上，看着他笑，“闹？李靖，你真真是好手段。”
我不是傻子，也不是真的疯子。
我自幼在相府长大，权利争端不过是家常便饭。
我的阿肆明明给我寄了家书，告诉我这一战很顺利，他打赢了，他已经赢了。
又怎么会死在异族手中。
新皇登基清算，第一件事，便是要了阿肆的命。
抬着他棺柩回来的小士兵，早已悄悄告知我此事。
李靖眼眸闪了闪，“你知道了？”
“他可以不死的，可他为什么非得娶你，朕说过，你是我的！”
李靖眼神阴郁，我不可置信的摇头，“你疯了。”
“他是为了大燕才去的边疆，他战功赫赫！”
我的眼泪簌簌往下掉，我的阿肆，死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握着短剑。
他该有多痛，该有多绝望。。。
“那又怎样！我大燕不缺他一人！”
李靖脸色阴沉，“我说过，你是我的，心儿，你是我的！”
他看向我，眼神逐渐变得温柔，伸手摸上我的脸，“心儿，忘了沈听肆，当朕的皇后。”
我惨然一笑，“李靖，你去死吧！”
我露出一直藏在手心的碎瓷片，狠狠划向他的脖颈，李靖脸色大变，一掌把我推下床。
我重重的跌坐在地上，手上鲜血直流，我看着李靖疯狂大笑，泪流不止。
我知道的，我杀不了他。
不过没关系，阿肆，你别怕。
我来陪你了。
李靖眼神暴怒，却突然瞳孔放大，朝我扑了过来。
我拿着瓷片伸向自己的脖颈，毫不犹豫的划了下去。
阿肆，你等等我，一定要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