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我回头看了刘贵生一眼,只见他躺在地上无法动弹,虚弱**,浑身浮肿的不成人形,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细眼孔。

这一幕把村民吓坏了,纷纷扔下农具仓皇逃下山去了。

“一帮怂式子......”李金山愁眉不展,“麻烦咧,贵生这坎头子怕是不行嘞,送县城肯定来不及,赤脚医生又回老家奔丧还莫回,这可杂办嘞。”

我和岳卫军除了干着急也不知所措。

这时李金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调头往山脊上跑,不知道干啥去了,好一会他拉拽着一个蓬头垢面、破衣烂衫、叫花子似的老头回来了。

这老头我进山挖野菜充饥的时候打过照面,住在山脊避风处的窝棚里,不知道叫啥,听村民说不是本村人,也不知道啥时来的山里,反正莫名其妙就出现在山里了。

这老头有点神经兮兮,说话语无伦次,据说他懂点稀奇古怪的医学手法,曾有村民在山里被毒蛇、毒虫咬了,他遇到了就会治,还都能治好,有时比赶鸭子上架的赤脚医生还管用。

李金山见他可怜偶尔会带一些吃食去看看他,久而久之就从他的胡言乱语里拼凑出了一些信息。

老头以前在山西的一座道观里当过道士,俗家姓张,懂道医,后来全国搞运动,他被打成了封建迷信的牛鬼神蛇,经常被拉去当反面教材各种批斗,这才变的神经兮兮,不知道怎么就流落到陕北李家沟的山里来了。

李金山把张老道拉到了刘贵生边上,让他给治治,张老道不情愿的摇头,“不治,封建迷信不可取,要去迷存信,我有罪,我是毒害人民群众的牛鬼神蛇。”

李金山苦苦哀求,但张老道就是不为所动。

岳卫军抽了下嘴角,“不是吧,这乞丐老道自己都要人治精神病了,李队长叫他来管啥用,这不是开玩笑嘛。”

这话虽然没错,可刘贵生的状况等不起了,也只能病急乱投医死马当做活马医了,我盯着张老道观察了半天,突然灵机一动有了主意,于是示意李金山退开,居高临下双手叉腰,厉声道:“好你个牛鬼神蛇居然躲在这里,还不快快去公社接受人民群众的审判!”

岳卫军和李金山在边上面面相觑,不知道我要干啥。

张老道怯生生的抬头看我,我一看有效当即提高了嗓门,“还愣着干啥,说你呢,人民群众的耐心可是有限的,接受改造是你的宿命!”

张老道吓的一颤,当即低头把双手伸了出来,准备束手就擒了。

岳卫军会意,捡起地上的绳索把张老道的双手给绑了,我用力一拽,拉着张老道在空地上快速跑圈,直到他上气不接下气晕头转向了我才把他押到了刘贵生面前,呵斥道:“到了,现在这有个病人,你来示范一下迷信手法,让人民群众好好瞅瞅你这牛鬼神蛇是怎么蛊惑人心的,也好给人民敲响警钟!”

张老道欲哭无泪的看着我,我双眼一瞪:“看我做啥,叫你干啥就干啥!”

张老道这才顺从了,乖乖的看向刘贵生,他像被激发出了看病救人的本能,神态逐渐严肃了起来,行为举止也正常了,我见状就给他松了绑。

张老道给刘贵生把了脉,翻看眼皮、按压伤口,最后捡起地上被火烤焦的虫尸仔细观察了起来。

岳卫军小声说:“没想到这招还挺管用啊。”

李金山感慨:“还是你们知青娃有文化,点子多。”

张老道一直盯着虫尸端详,我觉得纳闷也捡起一只看了看,这一看发现是蜜蜂,但跟普通蜜蜂不太一样,透着一股邪劲,浑身漆黑,身体比普通蜜蜂要细长,一对翅膀很大,腹尾有锋利的针,嘴上还带着毛茸茸的啮齿,让人不寒而栗。

李金山凑过来看,我问他有没有见过这种蜜蜂,他说他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种蜜蜂,应该不是本地的。

这时张老道又在地上抹了点暗红色液体,放到鼻尖下闻了闻,我有样学样,闻了下发现根本不是血,还带着一股沉香味,敢情只是朱砂。

朱砂是道教常用物品,又有防腐作用,装在瓮棺里防腐倒是不奇怪,但这邪性蜜蜂怎么寄生在瓮棺里就很奇怪,瓮棺密封的很好,里面几乎真空,从刚才的情形来看,蜜蜂应该是一开始就在里面了,这太诡异了,蜜蜂怎么可能在几乎真空的环境里生存?

这时候岳卫军焦急的催促,“老道,你倒是快点啊,人就要不行了。”

张老道这才盘坐下来,眉头不展道:“被谶虫咬伤了有点棘手。”

我好奇道:“啥是谶虫?”

张老道看向那口石缸,说:“就是这被特殊处理的蜜蜂啊,谶虫是一种用恶人之血和谶咒培育出来的虫子,能在朱砂里长眠千年,朱砂泄了它们便能复活过来,这是旁门左道的手法,这瓮棺里应该还封着一具恶人皮尸。”

我听的一头雾水,这啥谶虫蜜蜂居然能在朱砂里沉眠千年,这符合科学吗?皮尸又是个啥玩意?

刘贵生痛苦**了下,我的思绪被拉回,眼下救人要紧,于是转移了话题,“那被谶虫咬伤能治吗?”

张老道吁了口气,“伤成这样很难活,姑且一试吧,马上给我准备材料,黑狗血、公鸡血、陈年糯米、黄纸......”

张老道一下罗列了十来样材料,好在这些东西在村里都很常见,收集应该不难,李金山和岳卫军记下后就下山去找了。

张老道的状态这会看着挺正常,一点都不像疯了,我对他很好奇,于是趁着岳卫军他们找材料的间隙多嘴问了这口石缸的情况。

张老道盯着石缸凝神许久,又抬头看向天际,好一会才冲我嘿嘿一乐,“那你知道这地方为什么一直常年干旱吗?”

我摇摇头产生了浓厚兴趣,盘坐下来,“常年干旱跟石缸能有啥关系,说来听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