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求国公夫人放了我，她愿意接受惩罚。
夫人常年吃斋念佛，最是心善。
她抄着佛经，淡淡道：
「九姨娘，小乔是你亲生的吗？」
姨娘浑身发抖，一字一顿地说：
「不……她……是寺庙里……捡来的……
「绝非……我……亲生……」
说完这些话，她整个人脸色苍白，跌坐在地上。
夫人满意地落下最后一笔。
「佛祖诞辰将至，九姨娘，你替我磕一千个头吧。
「保佑国公府昌盛。
「保佑晚晴顺利入宫。」
一千个头。
一次磕完。
夫人这是想要了小娘的命。
我死命拦着她，不让她出去。
小娘却格外平静，她温柔地蹭了蹭我的脏脸，又帮我摘去头上的菜叶，怜爱道：
「小乔长大了。
「以后要乖乖念书识字，争取走出去看看。
「天地辽阔，不该困在这后宅里，争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我听不懂她说什么。
府上的先生是专门给虞晚晴请的，从来没有我的份，我如何念书识字，又如何走出去看看呢？
小娘糊涂了吗？
她近来常常忧思过重，看着我流泪发呆。
不知道她是不是生病了。
我本能地感觉到不安。
正想张口再问，夫人派来的老嬷嬷们到了。
她们踹开院门，打骂着扯去小娘衣裳，恶声恶气道：
「九姨娘，还磨蹭呢。」
「赶紧上路。」
「别误了夫人定的好时辰。」
大门咣当一下被锁住，我扒拉着门缝去看小娘身影。
她如此狼狈。
脸上却挂着如释重负的笑。
我捂着嘴泪流满面。
几天前的夜里，小娘哄我说：
「小乔，人生总有别离，如果有一天，你和娘分开，那我们彼此都要见到对方最好的一面，好吗？」
她似乎预料到了一切。
我把脏乱的头发扎成一个辫子，使劲塞到门缝里。
小娘说我扎辫子好看，像年画上的娃娃。
你看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