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翌日。

下了早朝后,姜永言如寻常一般往自家的轿子走去,只是,刚出大殿,就被一众朝臣给围住。

“姜大人,我府中有一瓶珍藏了多年的佳酿,一直都没有开坛,不知姜大人可否赏脸,与陈某一同畅饮啊。”

“姜大人,听闻你爱棋,我新得了一批上好的棋子,咱们切磋切磋如何?”

“姜大人,听闻令公子年近二十还未婚配,家中小女与姜公子年纪相仿……”

清和殿外,一群朝臣将姜永言围在中间,这个拉一下那个扯一下,姜永言一张脸涨得通红,直至看到皇帝身边的首领太监出来,总算是看到了希望。

“姜大人,府中大喜,杂家同你一起过去吧。”

姜永言如蒙大赦,其他朝臣见状,也纷纷退开了几步。

“苏公公,请。”

“姜大人请。”

如今这位可是摄政王的岳父,苏全自是不敢怠慢,两人互吹了一阵彩虹屁,为显亲近,苏全甚至和姜永言同乘一轿。

青灰色轿影渐行渐远,殿外其他大人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姜家这下是鱼跃龙门了。”

“话不能说的太早,摄政王十六岁辅政,太后也不知给他介绍了多少门婚事,摄政王皆回绝掉了,突然亲自登门求娶姜家女,说不定另有隐情也可能。”

“这倒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前段时间镇国公不还亲自求圣上赐婚吗?他那宝贝女儿扬言非摄政王不嫁,结果,摄政王也是一点面子都没留。”

“镇国公是爱女心切,可这一步却是走错喽,她家千金是京城贵女之首,真要论起来,是皇后的不二人选,若真是成了摄政王妃,又让以后的皇后如何自处。”

“得嘞,咱又没女儿,还是早点回府歇着吧。”

姜府正厅。

姜永言早早就派了小厮来传话,是以,苏全进府的时候,程氏已经领着一众子女在正厅里候着了。

苏全尖细的嗓音落下之后,以姜永言为首的一众人等连忙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仰承皇太后慈谕,姜家嫡长女姜氏,恪恭持顺,升序用光以纶。秉性端淑,持躬淑慎。温香恭淑,有徽柔之至,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动谐衍佩之和。兹赐婚于摄政王王妃,于八月十八完婚。”

苏全宣召完,笑眯眯的看向姜绾。

“姜大姑娘,接旨吧。”

“臣女接旨,谢圣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姜绾从容上前,一举一动都端庄得体,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姜绾今日穿着一件湖蓝翠烟的里衫,外披淡蓝薄烟纱,下着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斜插一根镂空的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素淡而不失体面。

苏全看在眼里忍不住心中暗暗吃惊。

若说貌美,他自幼随在皇上身边,宫中最不缺的的就是美貌女子,眼前这位姜家大姑娘虽有姿色但还达不到天人之姿的地步。

反而是身上那一股悠然出尘的气质更引人注目。

也难怪,会引得不近女色的摄政王都对她青眼有加。

姜绾双手接过圣旨后,苏全亲自扶她起身。

“姜大人,这些物件都是皇上特意从宫中特意挑选出来的,给大姑娘添妆所用,至于大婚当日所需的凤冠霞帔,这两日会有绣娘过来给姑娘测量尺寸。”

“有劳公公了。”

姜绾微微福身,只一个眼神,候在一旁的白芷就塞给了苏全一个鼓囊囊的荷包。

苏全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

“对了,因着婚期太赶,王爷担心大姑娘到时候不适应,特意寻了已经出宫的刘嬷嬷来教导您大婚时所需的礼仪,按着王爷的意思,刘嬷嬷日后也会跟着姑娘您一起嫁入王府。”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这摄政王是极为看重姜绾的。

刘嬷嬷是摄政王的生母魏贵太妃身边的老人,贵太妃因病去世之后,摄政王特意在京中给她安排了一处宅院安享晚年,京中多少世家想要邀请她去府中做女儿的教养嬷嬷,都不得其法。

这一次,若非摄政王亲自邀请,刘嬷嬷又怎么会看得上姜家?

姜绾来京城也有三年,自然也是听过这位刘嬷嬷的名声的,对卫屹之的安排也很满意。

“苏公公,到这边来喝杯茶。”姜永言盛情邀请道。

“不了,我还要回宫中伺候皇上,至于姜大人您这儿的茶,咱家以后肯定是有机会喝的。”

姜永言当即就听出了其中的话外之音,亲自送他出门,在苏全上轿之前,又塞了一锭银子给他。

“苏公公,日后在宫中,小女还要拜托公公多多照拂。”

苏全也没有推辞,压低了声音说道:“姜大人生了个好女儿,贵府的好日子在后头,至于这照拂,大姑娘是摄政王妃,谁照应谁还说不一定呢。”

“借苏公公吉言。”

姜永言目送苏全离开,心里有些惊讶于他对女儿的评价。

他心中自是觉得女儿千好万好,可在京城中,并无什么才名流露出去。

京中贵女中,论才气,镇国公独女当属第一,论容貌,西南侯府府的荣阳郡主明艳动人,是出了名的美人。

而姜绾,因着他品级低,平日里来往的闺中密友,也都是那些和他品级差不多同僚女儿。

苏全深处宫中,可谓人精中的人精,竟也能对初次见面的绾儿给出如此高的评价,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姜永言回到正院的时候,大娘子已经把其他人都打发了,只留姜绾一人在屋内。

“官人,苏公公走了?”

姜永言点了点头,倏而看向姜绾。

“绾儿,你当真是在花朝节那天和王爷有一面之缘,引得他倾心于你?”

“父亲,王爷当日不是和您解释过了吗?”

见着女儿的神色,姜永言没有再追问,只开口说道:“为父官职低微,你几个哥哥弟弟的前程由着他们自个去挣,对于你们几个姑娘,我从没有想过你们会进什么高门大户,一直只盼着你们能够找到一个知心的人相伴一生就可。”

“如今你因缘际会被赐婚摄政王,虽然是光宗耀祖之事,但也着实担心你日后在王府的处境。”

“你一向知礼懂事,这些父亲都是看在眼里的,日后进了王府,若真受了委屈,一定要和家里明说,切莫一个人独自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