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诺听到面前的男人说是自己的爸爸，有些吃惊。
在她的记忆里，爸爸是模糊的，因为这个男人缺席了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七年。
方擎慢慢地蹲了下来，想张开双臂，但是却没有勇气。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胆怯。
方一诺是他的女儿，但是他却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
女孩不敢说话，握着菜刀的手并没有要放下的意思。
“对不起，爸爸来晚了。”方擎声音有一丝颤抖，眼泪已经挂在了眼睑。
女孩能感受到面前这个男人的温暖，他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一种陌生的感觉。
好像冬天里的暖阳，夏日里的清凉。
不管他是不是自己的爸爸，她觉得这个男人至少不会打她。
或许还能给她一些吃的。
她实在是太饿了。
“哐当！”
握在手里的刀掉在了地上，但是女孩的眼神依旧显露着惊恐。
“你，你能，能给我一些吃的么。”女孩颤颤巍巍地问道，“一小片面包就可以。
方擎在听到女儿这句话以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愧疚。
那像潮水一般涌入心间的难过，如惊涛巨浪般使劲儿拍打着他作为父亲最后的尊严。
一小片面包就可以。
这是何等的卑微！
在最美好的年纪，应该尽情享受被爱的年纪。
自己的女儿都经历了什么！
而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自己的错！
方擎努力克制着不让流出眼眶的眼泪。
掉了下来。
他想说话，想回答自己的女儿。
但是喉间仿佛像被一根钢丝狠狠地扎在一起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站起身来，快速跑到女孩的面前，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对不起。“
女孩呆呆地站在原地，她没有想到面前的男人会跑过来抱住自己。
这一刻，女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你，你真的，真的是我的，爸爸吗？“
”对不起，孩子，让你受苦了。“
方擎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出了这句话。
”将……“后厨的门口探脑袋进来的万九看到眼前的一幕，本来是两个字的称呼只说出了一半。
他迅速缩回脑袋，对自己的冒失感到后悔。
”我带你吃东西，我们不吃面包，你想吃什么？“方擎用袖子擦拭着她脸上的污秽，满眼疼爱却又无比心痛。
他现在没有奢望女儿的原谅，他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但是现在女儿是真的饿了。
方一诺眨了眨自己的小眼睛，她的眼角泛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血丝，耳朵的伤口好像也没有那么疼了。
”你，真的是爸爸吗？“方一诺不敢相信的再次问道。
方擎哭着露出一丝微笑，嘴角微微颤抖。
”我叫方擎，你叫方一诺，你是我的女儿。“
女孩缓缓抬起手臂，搭在方擎的肩膀上，但是却没有喊出”爸爸“两个字。
在她心里似乎还没有那么快接受这个陌生的男人
一时间方擎的心中五味杂陈，他紧紧闭着眼睛，享受这一刻带来的温暖。
方擎没有不再说话，抱起一诺转身站起，朝着门口走去。
顷刻间，眼中杀气弥漫！
厅堂中，十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人笔挺地站着，那个女人被两个人压着肩膀跪在地上。
万九站在后厨的门口，看到方擎走了出来，微微弯腰道，”将军，我买了一些吃的，不知道合不合一诺小姐的胃口。“方一诺看到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仿佛被吓到了，赶紧转过身死死地抱着方擎的脖子。
”一诺，没事，他们都是爸爸的朋友。“方擎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背，安慰道。
远处一张桌子上放着麦当劳简餐，一杯牛奶。
这一会的功夫，也只能买到快餐了。
方擎走了过去，将女儿放在椅子上，并朝着桌子靠了靠。
”一诺，你先凑合吃点，一会爸爸带你吃好吃的。“”我，真的可以吃吗？“方一诺看了看桌子上这些食物，她甚至不知道这是麦当劳。
”都是你的。“
方一诺在听到爸爸这句话之后，立马抓起面前的汉堡，狼吞虎咽起来。
”慢点，喝口牛奶。“方擎心中五味杂陈。
”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敢在这里撒野！“跪在地上不停挣扎的女人，开口说话了。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女人的脸上，力气十足，女人的嘴角渗出鲜血。
”谁让你说话了！“万九收回胳膊，愤怒地吼道。
女人眼光中有一丝惊恐，但是依旧不依不饶，”还有没有王法，你们敢打我！“”啪！“又是一记耳光，打在同样的位置。
”还说！“
全程方擎都没有看女人一眼，他在认真地看女儿吃饭，喂她喝牛奶。
他想好好看看自己的女儿，真的想好好看看。
”你们！你们！我要报警！“女人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
”咚！“
万九拿着手枪，用枪托狠狠地砸在了女人的额头侧面。
一股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女人挣扎着扬起脸，恶狠狠地看着万九。
她想说点什么，但是又没有开口。
牙齿在嘴里咬的咯吱作响。
额头的鲜血已经顺着她的眼窝流了下来，让她的面目显得有些狰狞。
”挣扎了这么久，想必她也饿了吧。“方擎挑开女儿额前的刘海，怕她吃到嘴里，依旧专心地看着方一诺，但是眼中蕴藏的怒意显露无遗。
万九心领神会，示意距离后厨最近的一个人走进后厨。
不一会，那个装满了污秽的垃圾桶就放在了女人的面前。
一瞬间恶臭扑鼻，还有似乎因为受到了惊吓，而四处乱飞的苍蝇。
”你们要干什么。“女人突然有些慌张，她抬起头看着万九，惊恐之色涂满了她那棱角分明的脸。
下一秒，她整个脑袋全都被按在了垃圾桶里，她甚至连扶住垃圾桶的权利都没有，因为她的双臂被死死地扣在了背后。
浑浊地喊叫声夹杂着咳嗽从垃圾桶里传了出来。
足足五分钟。
就在她快要断气的时候，脑袋被拉了出来。
方一诺实在太饿了，她一直在专心地吃东西，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方擎好像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