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无暇关注其他,她现在手脚软得跟面条似的,只想赶紧恢复好干活,她可不想再在食堂碰见周立安。
“小宁,快放下、快放下,这个太重,你搬不动,叔自己来就行。”
温宁看着脚下的零件,这种零件她已经连续搬了一个星期又半天。
温宁,“王叔,我能行。”
王爱国,“不,你不行!”
王爱国看了看,指着不远处一小堆加工好的螺丝螺母等小配件,“你去搬那些,那些适合你。”
温宁:……瞧不起谁呢?
“王叔您有什么事儿直接说,咱不搞拐弯抹角那套。”
她从来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哪怕有那也是掺了毒的。
王爱国黝黑的大手挠了挠头,“小宁啊,叔听说你高中毕业成绩也挺好,你人这么好写的字肯定也好看。
你能不能帮叔把咱们厂里的规章制度和车间的注意事项抄一遍,叔回家让我家那小子教我念。”
王爱国愁啊,整个车间就他和胡建设学历最低,两人本来大字不识一个,后来还是进厂里工作之后,在厂里的安排下才上了扫盲班。
过了这么久,除了常见的字,其他的全都还给扫盲班老师了,这字都认不全怎么熟读背诵哟,幸好他家小子已经上初中了。
温宁悄悄吐了口气,“行,怎么不行,不过纸笔得你自带,而且我平时还要干活,只能每天中午下班吃了饭利用休息时间一点一点抄,速度估计有点慢。”
王爱国大手一挥,“嗐,怎么能占用你休息时间呢,不就搬点材料送点零件吗?这活儿叔一个人就能干完。”
温宁心里乐开了花,“这怎么好意思呢,咱们得开足马力抓生产,撸起袖子加油干,鼓足干劲争上游。”
王爱国叹息一声,“唉,这个规章制度和注意事项一天不背下来,叔就一天没法全身心投入工作,你就当帮帮叔的忙。”
温宁闻言很是纠结了一番,最后勉为其难地点点头。“那好吧,那我就厚着脸皮占王叔你的便宜了。”
一直在关注温宁的人都听到了她和王爱国的对话,顿时眼睛一亮。
他们车间这些年虽然也陆陆续续招了几个文化不错的人,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而且每个岗位都是分配好任务的。
那些有文化的年轻人有任务在身他们不好打扰,但是温宁和郑明兰这两位同志还是能争取一下的。
于是大家都开始抢人,不过多半是找温宁,还有几个年轻未婚的小伙子也想让温宁和郑明兰帮忙,被老同志们撅了回去。
你丫的高中、初中毕业生也来跟我们这些老胳膊老腿儿的抢人,别以为老子/老娘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窗都没有。
虽说机械厂近些年招人门槛高,可是在钳工车间老同志如刘师傅等人学历普遍不高。
他们这些老同志虽然tຊ学历不怎么样,但是专业技术可以吊打新同志,有些老同志打磨零件,根本不用借助仪器测量,就能打磨得分毫不差。
像一车间的马师傅,机械厂唯一的七级钳工,拿手绝活就是高精度研磨,精度是现有仪器都测不出来。
像马师傅这样的能工巧匠那是能参加大国重器研发工程项目的,走哪儿领导都得捧着。
周厂长是机械厂的一号人物,厉害吧,但是在马师傅面前也得笑得跟个孙子似的。
咳咳,扯远了。
看着老同志们跟王爱国和胡建设协调好,以后借用温宁和郑明兰帮他们抄规章制度和注意事项,代价就是一人管他一顿午饭,或者给他们两根烟抽。
温宁乐不可支地来者不拒,犹如一只偷了腥的野猫,老同志们说了,要慢慢抄,不求字多好看,但一定要工整端正,照这要求,怎么着也得花个两三天时间。
放在昨天,若是有人跟她说她能在这个大搞生产、抓进度的时代划水摸鱼,温宁得怀疑那个人有毛病。
周厂长真是个大好人,来的真是时候。
严主任更是不得了,别看人如其名对谁都严厉,但是却也是最维护自己人的,而且还很有几分本事在身上。
一句话不动声色把周厂长为代表的的厂领导拍得浑身舒爽,还让车间同志们记住了他的好,又把大家的学习因子充分调动起来,说不定今年车间的评先进还能以此一举夺胜。
一举四得啊,厚黑学绝对有他一席之地。
下午,温宁看着一人抱着一大摞报纸的周立安和沈明伟,立马迎上去。
嘴里不断自责道,“哎呀,怎么好让周工和沈工亲自送来呢,早说我自己推车去拉就行,真是辛苦你们了,来,坐下谢谢,我给你们倒杯水。”
温宁本着冤家宜解不宜结,想跟周立安化干戈为玉帛的。
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和周立安真没什么大矛盾,周立安影射她长得丑,她也趁机给报复回去了。
以后如果能顺利留下来的话,她还得在他老子眼皮子底下混日子呢。
哪知道,周立安听了她的话脸更臭了,臭着一张俊脸一言不发地走了,好像温宁欠了他二五八万。
啧啧啧,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臭着脸也还是这么好看。
温宁把报纸先存放在车间办公室,加上办公室里的报纸,她觉得她现在就像个小富婆。
温宁笑眯眯地抱着一摞报纸回家,这白嫖的东西就是香。
路上和车上的人都被她的笑容感染了,不由自主地也跟着露出笑脸。
“小宁你下班回来了?”
一个鸭公嗓吓了温宁一跳,手里的报纸差点摔地上。
她皱眉看着眼前的女人,“婶子您是?”有点眼熟但是不知道叫什么。
看着她手里的报纸,苏婶子眼里的贪婪一闪而过,“哟,这些报纸不轻吧,来,婶子帮你拿。”
温宁侧身躲过伸来的手,眉头紧皱,“不用了,这点东西不劳婶子费心。”
来人眼里闪过一丝遗憾,呵呵一笑,“对了,我是你苏婶子,跟梅花一栋家属楼,就住她家左边儿。”
温宁:……梅花婶儿何其不幸才能有你这样的邻居。
“苏婶子有什么事儿吗?没事儿我真要走了,家里还等着我吃饭呢。”
苏婶子特地在半道上等了老半天,那里能让温宁就这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