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陆青屿不过是我爹爹的庶妹之子,其父亲也只是岭南贫瘠之地的一个小县令。

他却自幼聪慧绝顶,三岁便能把千字文倒背如流。

开蒙后,我爹爹唯恐岭南的偏远落后耽误了陆青屿,特遣人将他从岭南接来京都。

将他当做亲儿一般疼宠,为他请来京师最好的先生授课教学,吃穿住行一应事物都是最好的。

他接连高中解元、会元后,只差一个状元便可光耀陆家与沈家门楣。

我却打定主意,任由陆青屿继续走他原本的命运,绝不多干涉半分。

科考那日,爹爹早早命人备下车马,喜气洋洋的等在府门前。

不多会儿,下人却来报:“老爷不好了,表少爷他...他不见了!”

爹爹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见了?什么意思?”

“老奴把府里上上下下都翻了个底儿掉,可都没有瞧见表少爷的身影啊!”

爹爹身子晃了晃,我忙疾走数步搀扶住他,“爹爹别急,说不得是表哥自己等不及,已经先入宫去了也有可能。”

他拍拍我的手,道:“烟雨说得对。”

“这样,管家你先带人再给我把府里府外彻底的翻一遍!”

“武教头你再带一队人把表少爷常去的场所,结交的友人处全都给本大人搜一遍!”

这一找,直找到殿试结束,管家才凑到父亲耳边嘀咕了几句。

“什么?你亲眼瞧见的?!”

管家愁眉苦脸道:“当真,老爷。”

爹爹脸色铁青地带了一队人赶过去,瞧见被陆青屿搂在怀里的玉茗,便怒不可遏地甩了她一记耳光!

陆青屿心疼的将人严严实实地护在自己身后,满目愤慨。

“舅父,此番乃是我喝酒误事,辱了玉茗清白,您若是要清算,还请针对青屿一人,莫要牵连无辜。”

“胡闹!”爹爹勃然大怒道:“你醉酒不清醒,这贱婢可是清醒的!”

“可她全程未曾呼救,这才导致你误了殿试,误了你的前程!青屿,你糊涂啊!”

玉茗闻言死死咬着嘴唇,一言未发,眉头紧蹙的模样,却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陆青屿见状,甚是怜香惜玉道:“女子名节本就比天大,她死死捂着此事还来不及,怎敢呼救?”

“她不敢呼救,那你可知无端延误殿试,等同于戏君,是大罪啊!”

陆青屿熟知律法,又怎会不知。

“延误殿试的是青屿,青屿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连累舅父。”

一直强撑着的爹爹闻言,两眼一黑便昏厥了过去。

我忙搀扶住爹爹,与管家一道将爹爹送回房中。

“烟雨...”

陆青屿叫住我,目有愧色:“我知你对我情根深种,只是我心里已有玉茗,再也放不下其他人,是我对不住你。”

我默然轻笑:“表哥说笑,有些人心比天高,命却比纸还要薄,遇到同类,自然会惺惺相惜。”

陆青屿脸色瞬间难堪的紧。

玉茗更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屈辱模样。

“以前是烟雨不懂事,不懂得姻缘也要讲究个门当户对才是。”

前世我不是没有怨怼过,为何陆青屿会死心塌地的爱上命如蒲草,一无是处的玉茗?

如今我倒是无师自通。

陆青屿幼年初来乍到京都,家世出身和不甘平凡的心气,不都与底层的玉茗如出一辙?

比起只会心疼,却无法共情陆青屿的我,自然是他们更加的心有灵犀。

早知今日事不能善了,我一早便请了位郎中守在府里。

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唉,幸好沈姑娘未卜先知,请了老夫来,不然沈大人这一遭怕是就危险了。”

我低眉敛目站在爹爹床边,哪有什么未卜先知,不过是看清了陆青屿的真面目而已。

娘亲拉着我的手,看着昏睡中的爹爹,兀自垂泪。

爹爹醒来后,久不见人影的陆青屿终于出现。

却不是来认错,而是逼婚——

“外甥恳请舅父,准许青屿迎娶玉茗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