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慕璃从未见过陆怀湛如此冷寂的目光。
她狠狠战栗了下，只觉心脏好似被一把尖刀绞得血肉模糊。
“另寻良人？”祝慕璃强压住喉间撕裂般的疼，声音却仍止不住轻颤，“怀湛，你是……要与我和离吗？”
陆怀湛没半刻犹豫：“是。”
冰天雪地的寒意瞬间吞没了祝慕璃，冷得她脊梁都在发疼。
但这痛，却不及心底万分之一！
曾经受尽万千宠爱，被先帝视作掌上明珠的公主，如今不仅饱经风霜、疾病缠身，竟还要遭遇被抛弃的命运……
多可笑。
祝慕璃别开眼，死死掐住手心才忍下泪意。
她声音轻得仿佛一碰就碎，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我不同意。”
陆怀湛眉宇微拧了瞬。
他看着祝慕璃，深邃双眸里的情绪如汹涌潮水般起伏不断。
但最后只是解下大氅，将它披在了祝慕璃肩上。
“雪大，我送长公主回去歇息。”
这话语如此关切体贴，可陆怀湛那寡淡冷然的语气分明丝毫未变！
祝慕璃心头一闷，险些脱口而出：“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丝爱意？”
但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下，只余一声——
“好。”
走回东院的路上，漫天飘雪。
祝慕璃望着那雪花落在陆怀湛的发顶，倏地忆起那句诗。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此刻的她与他……便也算如此了。
卧房门外。
陆怀湛停住脚步：“长公主早点休息，臣先告退。”
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祝慕璃下意识出声唤住他：“怀湛！”
陆怀湛回头看来。
四目相对，她嗓音莫名沙哑：“你曾许诺我的那句话，如今……还作数吗？”
新帝继位那日，祝慕璃替陆怀湛喝下了一杯毒酒。
命虽保住，却落下病根。
他在她病榻前许诺：“只要我在一日，便会护长公主一日无忧。”
如此，已三年。
然而此刻，陆怀湛却沉默了。
寂静肆意蔓延着，终是吞噬了祝慕璃眸底的那抹希冀的光。
许久，她垂下眼睫，正想说些什么来打破僵持时。
男人低沉的声音终于响起。
“作数。”
闻言，祝慕璃倏然抬眸，却只望见了陆怀湛离开的背影。
又一阵脚步声响起，贴身婢女雪儿走上前：“长公主，自您嫁进王府，王爷便鲜少过来，今日为何不将他留下？”
祝慕璃咽下喉间的苦涩：“心不在这，强留下人又有何用？”
更何况这样做，只会让陆怀湛更厌恶自己罢了……
之后，京城连着下了几日的雪。
东院的炭炉也一直燃着，屋内暖的透不过气来。
可祝慕璃还是觉得冷，一双手脚，就像是暖不起来一样。
忽然，门被推开。
婢女雪儿端着药走进来，见祝慕璃喝下才开口：“公主，刚刚宫里传来消息，王爷向皇上……求了一道圣旨。”
祝慕璃端着药的手一顿：“什么？”
“是……”雪儿有些犹豫，“江将军的赐婚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