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出车祸死了。
出殡的那天下着小雨，满镇的人都来给他送行。
大姨站在队伍前面，指着我妈咒骂。
“我就跟我弟说娶你这个没用的货会倒霉，他偏不听，这下好了吧！”
“没生出个儿子来，把一家人都整散了！我弟弟在天有灵的话你也得遭报应！！”
我从外地刚赶回家，看到这一幕，立刻冲上去，把她拉开了。
见着是久违见面的我，大姨立马换上了另一副面孔。
“哟，咱们家的大老板回来啦，快去看看你爸爸吧，可就是最后一眼啦……”
这几年我在外面挣了不少钱，小时候对我和我妈横眉冷对的大姨，现在不敢轻易在我面前发癫。
毕竟，她亲儿子在我手下做事。
我没理她，拉着泪眼婆娑的我妈走到僻静处，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妈妈整张脸惨白，似乎已经被人怨怼咒骂习惯了，见我一脸严肃，怕我也责怪她。
眼眶通红，声音微微颤抖。
“昨天下雨，我风湿病犯了，你爸开着车去给我买药，在东大路的街口被大车撞了，当场人就没了……”
“你大姨说得对，要不是我让你爸出门，你爸就不会……”
我安抚住情绪失控的妈妈，敏锐地点出了更为关键的问题。
“肇事司机呢？警察扣下没有？”
我妈面色一僵，绝望地摇了摇头。
“你大姨派人帮忙打听了……”
“那人是肇事逃逸，路口没有监控，报案也找不着人的……”
我当机立断，拉着我妈往警局赶。
“不管有没有监控，人能不能找到，案是一定要报的，警方比我们普通人专业手段多得多……”
我妈迟疑着被我拉上车，站在一边踌躇了许久的大姨，多事地凑过来询问。
“你家这丧事还办着，你娘俩这是去哪儿啊……”
我回头，淡然回应。
“报案。”
似是一瞬间，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神情。
“妞儿啊，姨都帮你打听清楚了，你爸这事啊就是天灾人祸，怨不得谁……”
我朝她微微一笑。
“怨不得谁？”
“刚才大姨不还在骂我妈把家整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