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明素僵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与翟听舟成婚多年，鹣鲽情深，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翟听舟会做出这种事。
然而翟听舟思索一瞬，竟转头吩咐副将：“速速找个医官来。”
看见翟听舟的反应，庄明素心如被重锤击中，身形摇摇欲坠起来。
她颤着声问：“听舟，你不是说，她是战友遗孀吗？”
翟听舟这才回神看她，顿了一瞬，敛下眉眼解释：“是，她哥哥战死，托我照顾……”
他声调越发低，庄明素的心也随之沉入海底，无法喘息。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在骗自己。
翟听舟上战场时，她提心吊胆。
日日茹素，夜夜抄经，早晚都为祖师爷上香，只为求他平安无事。
可没想到，他竟然在军营里金屋藏娇！
这一刻，庄明素只觉说不出来的可怜又可笑。
她咬紧了牙忍泪想走，手腕却被翟听舟一把拉住。
“明素，你听我解释，那一日我喝醉了，将她当成了你。”
多冠冕堂堂的理由。
堵的庄明素喉间说不出话，只剩苦涩。
这时，副将带着医官过来。
只一瞬，诊脉结果就出来了，医官恭敬拱手：“柳夫人确是喜脉，已有两月身孕！”
这句话坐实了翟听舟的背叛。
庄明素心口一疼，差点站立不住！
还没回神，柳如涵就突然来到她身前，‘嘭’的一声，重重跪下！
她眼泪涟涟，不断磕头：“夫人，都是我的错，我不敢奢求夫人原谅，但孩子是无辜的，我不想他一出生就没有父亲的疼爱。”
“我不求名分，只求长伴将军，即便是当个奴婢也使得……”
翟听舟蹙起眉，连忙将她拉起来：“你现在怀着孩子，不要动不动便跪。”
他话虽是责备，抹去她眼泪的动作却轻柔至极。
郎情妾意的模样，如针扎进庄明素眼里。
明明已是春日，她却如坠冰窟，浑身血液被冻得几乎凝结。
许是她脸色太过难看，翟听舟命人将柳如涵送了出去。
待此处只剩下他们时。
翟听舟才看向庄明素，语气无奈：“明素，你也不必为难她，孩子出生后记在你名下，我们还是和从前一样。”
和从前一样？
他们真的还能回到从前吗？
庄明素想起刚才翟听舟小心翼翼扶起柳如涵的模样。
他们在自己面前尚且如此亲昵。
那往日在军营，或许早已夫妻相称……
见庄明素不语，翟听舟牵起她的手保证：“到时，我会将柳如涵送走，永远不再见她，这孩子跟你生的也没什么两样。”
“你该知道，我命中注定无子。”庄明素每说一个字都觉得割喉般疼，“这孩子即便到我名下也养不活。”
翟听舟怔住，喉结滚了滚，半晌无言。
庄明素抽出手，失魂落魄地转身出了军营，翟听舟没跟上来。
她不知何去何从，却又不想回家，只能没有目的地游荡。
走到一家茶楼前，掌柜的送客出来，看见她一喜：“夫人许久没来了？翟将军呢！”
她最喜欢这里的茶点和说书人，以前翟听舟常陪她来。
他说：“只要能与夫人一起，做什么我都开心。”
她正发着呆，又有一个小贩上前：“夫人，买个糖人吗？”
庄明素心尖一刺。
当年，她随口一声好吃，翟听舟堂堂世子竟去请教糖人师父，亲自给她画了一个糖人！
那是庄明素吃过最丑的糖人，却也是最甜的……
这是一座记忆之城，处处充满了她跟翟听舟的回忆，她无处可逃。
一想到要和翟听舟分开，心就像被挖出来一样难受。
天色渐晚，庄明素沉下眼眸，回头往国公府走去。
不想一进门，便看见府中披红挂彩，喜气洋洋。
往日嚣张跋扈的翟夫人正笑着在指挥下人：“将我库房那扇鎏金玉带百子屏风拿出来，别碰到了，这么多年了，这府中总算有喜事了。”
翟听舟站在她身旁，锋利的眉眼也染着笑。
庄明素心中巨大不安浮现，忍不住上前询问：“这是在做什么？”
翟听舟抿了抿唇，沉声开口：“明素，我打算先将柳如涵抬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