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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审讯
陈警官听完我重复了无数遍的陈述,突然开口,「说说你丈夫的事吧。」
我丈夫?
死去两年来,旁人不忍触及我的伤心事,很少在我面前再提起他。
我丈夫张成刚,是个很英俊的男人。
那时只有初中学历的我在棉纺厂打工,流水线工作机械又繁重,他总是在我下班后,为我捏肩揉腿。
一起去放孔明灯,他写下的心愿是和我白头到老。
路上看到漂亮的野花,他会采下来编成花环送我。
他说,最美的花环要配最漂亮的姑娘。
直到一个寒冷的冬夜,满身疲惫的我推开出租屋的小门,穿着围裙的他笑意盈盈从厨房端出一碗温热的白粥,我终于找到了家的感觉。
我嫁给他了,没要彩礼。
婚后,他让我在家相夫教子,伺候公婆。他说,会养我的。
虽然公婆不太好伺候,但我依然很幸福。
生下女儿后,生活烦恼多了起来。
我再也不能生了,容貌也渐渐衰老。
丈夫虽然爱我,但他也是个传统男人,有延续香火的愿望。
他时常借酒浇愁,醉了,就发酒疯打我和女儿。有一次,甚至用烧烤签子贯穿了我的皮肉。
我都忍了,婆婆教导过我,爱能止痛。
后来,婆婆让他出去找女人生儿子,他不情愿,可他是个孝子,还是去做了。
结果,那些女人只是看他英俊愿意跟他约,都做了安全措施,没人怀孕。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下去,我把希望寄托在女儿身上。
好在她从不像一般小孩那样调皮胡闹,反而努力学习,成了我人生中不多的慰藉。
……
悲剧还是发生了。
我接到通知时,正在外面跟卖菜小贩为两毛钱争得面红耳赤。
他们说,我的丈夫喝醉了酒去爬山,从山上摔下来,浑身骨头都碎了。
好心人从他身上翻出手机,找到备注「老婆」,给我打了电话。
茫茫人海,我痛失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