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东北大地,大顶子山。
这里,野猪,黑熊,土狼,豹子随处可见。
为了在秋收时节去捕猎那些祸害庄稼的野兽。
村里只要年满十六就能登记成为狩猎队的一员。
“走了,打围去,吃点大肉。”
永安屯的赵军和李宝玉,今天打算去山上搞点动静。
打围,就是打猎的意思。
在东北打围,有大、小之分。
小围就是下夹子、布套子,捕猎紫貂、松鼠、野鸡之类的小动物。
而大围,则是带狗入山,围猎野猪、黑熊、豹、鹿等大型动物。
要论打猎,赵、李二人可谓是家学渊源,他们爷爷都曾知名的猎手。
眼下的赵军二十岁。
而李宝玉,刚满十八,不过他膀大腰圆,一米九的大个。
虽然两人已经是注册猎人,可从没有这个年纪的后生进山打猎的。
毕竟没经验没人带着进山就是在玩命。
之前两人也就跟着狩猎队后面捡点边角料,从没真正打过大肉。
这次两人趁着爹妈不注意,偷牵着家里的狗,就进了山。
山林内,脚踩枯叶而过,会发出清脆不绝的响声。
在东北,这叫响叶子。
都说新手手旺,小哥俩刚入山不久,就听见自家的狗开了声。
“汪汪汪……”
两人跑到山岗梁子上,见那慢坡上,有头体重将近三百斤的大野猪。
此时,大野猪已被两条猎犬围在了沟塘子里。
“宝玉,赚翻了,咱们上……”
赵军二话不说,就拽出别在后腰的手斧,嗷嗷叫着冲下了山坡。
而李宝玉,手持一把侵刀。
侵刀,形似杀猪刀,却比杀猪刀略短。
此刀锋利无比,能砍能扎,能开膛放血,能卸骨割肉。
眼看着赵军已经冲下了山坡,李宝玉连忙使刀砍断了水曲柳,将其削好并将侵刀套在其上。
然后,举着长刀,也跟着冲下了山坡。
那野猪与两条猎狗,在沟塘子里缠斗厮杀数个回合,便往与赵军相反坡上跑去,而两条猎狗紧随其后。
赵军只能提着手斧又往坡上赶。
这时的他,累的气喘吁吁,气势都少了一半。
一上山坡,就见野猪正与二狗相斗。
两道犬声交错,一黄、一花两条狗凶狠狠地杀向了野猪。
黄狗两条后腿使劲蹬地,往上一窜,一双前爪搭住猪身,歪头张嘴就是一口。
这一口正咬在野猪右前肘下,那一大块软肉上。
野猪吃痛,甩头攻向黄狗。
而这时花狗也至,只见它三纵两扑,便来在野猪身后。
狗身灵巧的一侧,狗头往前一探,张嘴就咬了在野猪**上。
“嗷……吼、吼!”
野猪吃痛,嘶声惨叫,猪身猛地向左一转,硬是将吊在身上的黄狗、身后的花狗,都给甩了出去。
山中野猪,常年以肩膀、脊背磨沙土、蹭松油。
长年累月之下,松油和沙土在野猪肩膀、脊背形成了一层坚固的保护层,坚硬无比,俗称野猪挂甲。
但这两条狗,哪个也不往野猪挂甲之处下口。
一袭腋下,一掏后门,这两处可全是猪身柔弱之处。
特别是那花狗,一口掏的野猪后门**,疼痛感直往里钻。
趁着双方厮杀,赵军想来个出其不意。
他深吸一口气,二话不说轮斧直入战场,迎着野猪就冲!
但凡是打围见过野猪的,可都知道。
只要有人迎头,野猪必冲,赵军这是往枪口上撞!
果然野猪不再管两只猎犬,而是狠狠一甩头,猪首如棒,猪嘴似锥,直接将赵军抽飞了出去。
赵军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如破布口袋一般,被轰飞出两米开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顿时没了声音。
随即下一秒,一声怒吼如奔雷炸开。
“擦!大肥猪!胆敢伤我哥哥……”
看到赵军飞出去的,李宝玉手持长刀大步流星的冲入战场。
此时他怒吼着大步冲锋,黄胶鞋踏碎黄叶无数,气势如虹,宛如猛张飞。
或许是因为气势太盛,一米九的李宝玉一至,花狗、黄狗尽皆闪在左右,只将那野猪留下和他对峙。
山坡之上,野猪红了眼睛迎着李宝玉就冲。
一人、一猪,狭路相逢!
这时,不远处,被野猪抽翻在地的赵军慢慢转醒。
此刻他只觉得头晕脑胀。
身上更是如散了架子一样,使不出半分力气来。
“我不是死了吗?”
赵军看了下四周,整个人蒙蔽了。
“咦,这不是三十五年前,第一次和小玉上山打猎时的情景吗?我重生了??”
下一刻,看到李宝玉迎战野猪的赵军心头一凉。
前世的一幕幕映入脑海,那野猪先后挑翻了自己和李宝玉后,便会冲破了两条猎狗的围杀,逃之夭夭。
两人伤的那叫一个惨。
不过今日的教训并没有让前世的赵军放弃捕猎。
反而在三年后,做了林场检尺员的他有了时间。
时常入山,拿着猎枪,带狗围猎。
赵军的枪打的准,训练的猎狗也厉害。
不到三年,便成了远近闻名的猎手。
只是这时母亲离世,父亲续弦。
继母对他和两个妹妹很不好。
父亲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干脆早早地给他说了一门亲事。
从此他和父亲分家,另立门户,娶妻生子。
只是那会儿他不想呆在山里,渴望过城里人的生活。
于是赵军跟着朋友去远东开始做倒爷。
在沙俄,罗刹那边收购人参洋酒,再倒卖赚取差价。
不过两年,赵军就发了。
身家近千万,有钱之余,赵军身边的女人也多了。
家里的妻儿早已被他抛之脑后。
在与妻子离婚后,他更是流连于牌桌旁。
在千禧年他被人做局坑了以后,赵军猛然发现自己没钱了。
不光是没钱,竟然还欠了不少外债。
一贫如洗的他拿什么还啊?
他一落魄,那小三、小四和小五,立马就成了别人的了。
他曾一掷千金,给那些女人在城里都买了楼。
可现如今,赵军过去,人家都不给他开门。
四十岁的他,突然一无所有了。
最难的时候,是他的大姐和两个妹妹帮了他。
在他富裕时,姐妹们没沾着他什么光。
在他落魄时,姐妹们倾尽所有地替他还债。
靠着姐妹们的接济,混到了他55岁生日这一天。
然后,他重生了。
重生回到了三十五年前,这一年,他才二十岁。
落魄时,他曾无数次想过,如果上天能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会怎么选择?
可此时,他知道,自己要做的就有一件事。
就是,今天一定要干翻了这头野猪。
原因无他,因为半个月前,大姐生产,自己的大外甥出生了。
大姐对他的好,无需多言。
而就在他刚回村那一年,那个冬天特别冷,是他大外甥进城给他买的棉衣、棉鞋。
这头野猪,正好给大姐补补身子。
想到这里赵军一个激灵,一股暖流自体内凭空而生,瞬间游走四肢百骸。
暖流所过之处,力气渐生,赵军的身体竟然奇迹般的恢复了。
“这……”
赵军来不及多想,他双手撑地,两腿用力一蹬,整个人就起来了。
他刚一起身,就见李宝玉与那野猪已短兵相接。
李宝玉双手持刀,奔着野猪脊背就扎。
那正是野猪挂甲之处!
锐利的刀尖,竟然不能刺破猪身。
随着李宝玉奋力、野猪前冲,就听咔嚓一声,木棍折断,半截木棍带着侵刀落地。
用力过猛的李宝玉止不住身,往前一个踉跄。
这时,野猪一低头,脑袋穿李宝玉双腿,猪身发力一挑,只将李宝玉挑在半空。
一米九的大小伙子飞过猪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连哼哼声都没能发的出来,就直接摔晕了过去。
好狗护主!
见主人被野猪挑翻在地,李宝玉家的大黄狗可就急了。
连叫都不叫,直奔野猪就冲。
猎狗虽勇,但身型、力量都差野猪许多,围猎多是仗着速度、团队配合。
啪。
一声闷响,大黄狗很干脆地被野猪一嘴巴抽飞出去。
大黄狗落地,摔了个七荤八素。
这时,赵军眼见大黄狗一条后腿不敢落地,就知道大黄狗那一下摔的不轻。
还好这头野猪是头母猪。
要是那长了獠牙将近三百斤的公猪,那一双獠牙连带着野猪的冲劲,怕是两人两狗都要吃苦头。
就在野猪发威,连伤人、狗之时,
赵军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