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医生,是吧,是这样啊,现在且不说手术难度的问题,摆在咱们面前的第一条就是麻醉该如何给药?患者快七十岁的年纪,要是进行左脑实质性切除的话,可能会直接死在手术台上,你想过这一层没有?”
介入科的主任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同时使劲瞪了韩明一眼。
那眼神分明在阐述一个残酷的事实: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在座的都是专家,最次的也是副主任医师,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还搁这装什么大尾巴狼?
此时的程副院长轻轻叩了叩桌沿,意味深长地看了韩明一眼,眼眸半垂,眉头轻轻挑起,面前的这个年轻医生明显引起了他的兴致。
“韩医生,是吧?”
“是的,程院长!”
这个程院长说的非常好啊,巧妙地将中间的“副”字去掉了,令对方非常受用。
“我记得你现在是在急诊和心外那边轮转吧,这毕竟不是一台阑尾或是盲肠的小手术,这可是神外的手术啊,你懂我意思吗?”
“毕竟还是年轻啊……”
“但是咱们也不能因为年轻,没经验就去否决一个医生的大胆揣测嘛,毕竟这么多专家在旁坐着,有人兜底,有什么想法还是要说出来,时间不等人啊。”
边上的余主任立刻捕捉到程副院长话中的意思了,赶紧附和道:是啊,咱们拒绝一个方案必须要建立在本身的局限性上,不能因为风险本身就去排斥一个优秀的创意,这是不可取的。
医务科是所有医生最后的权利池,也是最后的阵地。
换句话说,一旦真的发生了意外,或是起了什么纠纷,还是要看医务科这边的态度,他们说大就大,说没事再大的事也是一个字:拖!!
大不了就回下属的机构去做研发或是回去教书嘛。
“我倒是觉得韩医生的想法很好啊,之前咱们讨论的最多的都是保留萎缩的左脑部分,虽然说风险是小了,但是治标不治本啊,谁知道老爷子哪天又突然晕倒?谁能保证届时血管就不会破裂?谁能保证就一定不会占位?”
余主任的这三连问直接将现场的氛围给调了一个个,其他科室的主任们也开始动摇了起来。
说到底,最后还是要神外和心外的人去挑大梁,剩下的都是一些兜底与收尾的工作。
尤其是像肝胆科这种,要是普通的介入根本就用不到他们。
倒是传统的开颅手术会需要他们,因为要做一个腰部的穿刺针进行引流(脑部的引流不是直接将脑脊液引出,而是在腰部做一个池子,将脑脊液引流过去,让身体自行吸收,这个确实有点难度)
“再者说了,癫痫这个问题不解决,就始终是一个定时炸弹,咱们的方向还是要往传统的开颅手术上靠靠嘛,本身也没什么影响嘛,都是有风险的,为什么不选一个对患者更好的方案呢?”
这个时候程副院长又加了一把火,算是为这场会诊定了一个论调。
剩下的几个主任见副院长与神外的人都站在韩明这边,自然也不愿再去得罪人。
没办法,毕竟还要生活,谁会跟领导顶牛呢?
家属那边也开始小声讨论起来,约莫半个小时后,他们还是同意了韩明的传统开颅方案。
“请不要担心,主刀的还是姚主任,韩医生会作为助手上台,你们这边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而且心外的主任与麻醉科的主任也会跟着一起上台,确保术中可以应对各种突发方案,具体的安排我们医院这边还是会做一个系统的安排,请耐心等待。”
程副院长在交谈的时候一直拉着家属的手,看的出来,这个赵家不简单啊。
能让一个副院长这么恭敬说话,非富即贵。
可奇怪的是,韩明在手机上竟然搜索不出任何关于赵家老爷子的消息。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退休老头一般,毫无特别。
“行了,既然方案定下来了,咱们就移步隔壁楼的影像操作室吧,再进行一次3D的虚拟实验,争取将成功率再往上拔几个点!”
程院长用力一挥手,众人立刻朝着影像室那边奔去。
影像室这边的3D模拟是需要一定的等级的,韩明尚未接触过。
不过应该和他系统中的全息窗口差不多,就是借助计算机的帮助将现实中无法同时叠加数百张的图片以三维立体图的方式直观的生成出来,这也是这项技术的最大优势。
姚主任:好了,小韩,你站那么厚干嘛,上来啊,既然你提出了传统的开颅的法子,总是要在边上提提意见吧?不然届时让你上台怕是有人不服气啊。
什么?
主任竟然点了急诊的一个小医生?
舍弃咱们这些主任,副主任医师?
这什么情况?
还有没有王法了?
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眼光中,韩明快速来到了姚主任的边上。
姚主任:现在第一个难题是在开颅的时候如何减压?
再者,如何避开那些繁杂的神经丛,在最大限度保护神经元,保护功能区的情况下对瘤体进行夹闭和左半脑进行切除。
韩明拿起感应刀快速在屏幕上进行飞点,同时耐心讲解起来。
一个半小时后……
乌拉!
操作室内一片欢呼!
成了,这次成了!
“呃,这次左半脑切除非常成功,几乎没有触碰受到挤压的功能区,进刀非常巧妙啊。”
“奇怪了,先前我还觉得这个方案太过冒险了,想不到还真有成功的机会,就看老爷子能不能扛得住了,麻醉科的几位也站出来给点意见啊。”
边上的那几个主任也一点点改变了对韩明先入为主的看法,看向他的阳光多了一丝赞许之意。
当家属们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全都激动的喜极而泣,纷纷拉着韩明的手,“韩医生啊,我一开始就看好你的啊,好好做,真的是麻烦了!”
韩明的手掌都被患者的儿子捏出紫块了,他只能不断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