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闪着白光的招牌,划过了一九九零年五月十八日爱华路的夜空,闪耀在了爱华小区的街坊邻居眼中。
平平无奇的爱华门诊四个字,在藏光设计的招牌灯光衬托下,有着一种震慑人心,让人不由由衷生出了对高档、洋气、时髦的向往。
自从七天前,聂晨重新开始装修诊所开始。
以二叔公聂吉胜为首的老鼠会街坊邻居们,都怀着后生仔要吃大苦头的心理,围观看热闹。
就算是这几天诊所装修的门面越来越高档。
而且所用的材料也让街坊邻居们耳目一新。
但是装修的再漂亮有什么用,诊所又不是大酒店。
不过。
见过世面的街坊邻居们发现。
就算是花城的白天鹅大酒店,或者是深城的国贸大厦,这两家在装修风格上最洋气的酒店大堂,也是没有聂晨重新翻修后的爱华门诊来得洋气。
“老聂呀,你们房头的聂晨这诊所翻修了,还挂上了爱华门诊这个招牌,难道他打算不抵押诊所了吗?”
同是爱华小区老鼠会股东之一的老刘,看着爱华门诊这闪耀整条爱华路夜空的招牌,站在了二叔公聂吉胜的身旁,
除了老刘,其他汇集在了爱华门诊对面街道,围观爱华门站车下红布的街坊邻居大妈、大爷们,纷纷附议老刘的提问。
二叔公聂吉胜,他这会儿反倒是没有直接回应身旁的街坊邻居。
同样也没有隔着马路,向对面站在了招牌下的聂晨喊话。
他把手卷烟头丢在了水泥地上,用布鞋碾熄:“上吊也要给人喘口气。”
二叔公冷哼了一声,斜睨围聚在了自己身后的诸多街坊邻居。
“阿立他现在已经在看守所等着判刑,他欠会里的五十万元是我担保的。这一笔债免息的时间是三个月,还债的时间是半年,现在看到晨仔不卖诊所,把诊所装修得富丽堂皇,你们就眼红心热的......”
“老聂,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别搞的你就没有想要让晨仔卖了这间诊所,前几天也不知道是谁着急上火害怕晨仔不愿意卖诊所,现在你在我的面前就摆出这副架势,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大家都清楚。”
最早一批建设深城经济特区的八级钳工老钟,他语气不善的打断了二叔公聂吉胜的话。
“是啊是啊,我们都是星斗小民,手里那点钱都是十多年一分一毫积攒下来的。放在会里有着一半的原因是老聂你在牵头!我们都相信你,这几天你的表现实在是让我们心惊胆战。”老街坊周大仙也加入了质问聂棋圣的阵营。
“我在七天前,也就是五月十二号晨仔刚回来诊所那天,过来诊所问过晨仔。晨仔当着我的面说过,他不愿意卖诊所,要我给他宽限三个月的时间。”
二叔公瘦小的身躯站在了爱华门诊对面的街道,借着爱华门诊招牌闪耀在夜空当中的光晕,脸色晦明变化,一双老眼在招牌白光的闪烁下闪闪发亮。
“这番话我也是在这七天里跟诸位街坊邻居说了多次,大家也都是说过没有意见!毕竟晨仔他的人没有跑!就算他的人跑了,诊所的房产证也抵押在我的手里,你们怕什么?”
二叔公聂吉胜的话外之意。
就是诊所的房产证,早在半年前聂国立就抵押在了老鼠会里。
以现在这个世道的行情,就算是聂晨把诊所装修出花来,把招牌搞得再怎么好看,再怎么令人震撼,也不可能在短短的两三个月时间内变出五十万元来。
那可是五十万元呐。
所以呀,二叔公他跟街坊邻居这些会理的小股东们是同一阵营的,只是这些街坊邻居的大爷大妈遇到一点什么事就眼红心热,压根就沉不住气。
二叔公摆明车马的这一番话,倒是让看着聂晨扯下招牌红布之后心浮气躁的街坊邻居们,一下子醒悟了过来。
“老聂说得对,后生仔想要折腾就让他折腾几天,我们这帮老家伙加一起都几百上千岁了,给点耐心给年轻人一点发挥的空间吧。”
就这样。
在聂晨像是剪彩那样,扯下了招牌红布后,前来祝贺的人居然是一个都没有。
二叔公以及爱华小区街坊邻居这些老鼠会成员的心思,聂晨是心知肚明的。
二叔公在阿耀的搀扶下,从街道对面离开时,聂晨只是笑嘻嘻看着,没有邀请他们过来诊所参观。
“欢迎光临。”
一个小时后。
穿着洁白护士服、戴着港岛是护士帽的陈春梅,青春靓丽的站在了装修风格前卫洋气的诊所里面,接受聂晨对她进行服务培训。
“请喝水。”
“请稍等一会儿,我去通知聂晨医生。”
自认为这两年在爱华市场豆腐档口见惯了大世面大风浪的陈春梅,脸上没有半分的扭捏,大方自然的把盛在了玻璃杯里的温水,放在了皮革沙发前面的红茶几上,像是招待客人那般按着聂晨要求的服务流程,招待聂晨。
在这方面陈春梅真是一点就透,也没有问东问西,非常的专业干练。
咕噜,聂晨一口把陈春梅捧过来的温开水喝光。
陈春梅双手交叠,保持着迷人的微笑,挺起了高高的胸脯,站在了短沙发的旁边,等待聂晨继续下指令。
除了市场卖豆腐的工作,能在这刚刚装修完毕,挂上了爱华门诊招牌的诊所,干这一份日薪三块钱的**,陈春梅心中的满意已经洋溢在了脸上。
特别是能够在这样一间洋气高档时髦的诊所工作,比起乡镇卫生院做小护士,体面了十倍不止。
在诊所吊板温和的藏光光线里,不说在这里工作,就算仅仅是走进门诊里面,心情也会忽然愉悦了起来呢。
诊所的门面,是一扇内外透亮的推拉玻璃门。
原本门诊前面,用红砖垒起来的三级台阶,已经换成了三级肃穆庄重的黑色大理石台阶。
玻璃门后面则是两扇落地窗那般的百叶门帘,现在只放下来一扇,遮挡住了门诊招待区会客的区域。
在门诊的范围内,白色仿大理石的地砖外沿留着一条黑色底色金色花纹的波导线。圈出了属于门诊招待区的门面范围。
从玻璃门走入门诊左边,则是两张蒙着米白色皮革、柔软而又舒适的大沙发。
两张沙发一长一短。
长沙发贴着墙壁。
短的沙发则是摆在了正对着玻璃门,侧对着长沙发的方向。
两张沙发的中间,则是摆了一张两米长一米宽的红木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套紫砂功夫茶具。
一盏煤油灯放在了功夫茶具的旁边,煤油灯灯罩上放着一个约莫拳头大小的小铜壶。
站姿优雅、脸上带着淡淡微笑的陈春梅站在短沙发的旁边,环视诊所前面的这个会客区。
“不错。”喝完了一杯水的聂晨,把玻璃杯放回面前的红木茶几上,表扬了八面玲珑的陈春梅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