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
宣武帝看着暗卫传来的密信后,将信丢进了火盆里,火焰瞬间点燃了纸张,慢慢将其烧成灰烬。
宣武帝那张威严的脸上露出了笑意,想不到眠儿都有自己的孩子了,看来得加快恢复眠儿他的身份了。
这宫中许久没有喜事了,可惜他暂时还不能以父亲的身份参加眠儿的婚礼。
“小李子,你说眠儿大婚,朕该送他点什么好呢。”
李福一脸谄媚的笑意,“陛下,眼下是最关键的时候,一切还是等公子恢复身份后再补上吧,想必公子一定会理解您的苦心的。”
宣武地叹了口气,“是呀。朕只是觉得不能参加眠儿的大婚有些遗憾罢了。”
“陛下莫要过于伤心了,陛下这般隐忍也是为了公子能有个更好的未来。待日后公子恢复了身份,陛下更可以将小皇孙接近进宫来,多陪陪陛下。”
提到那还未出生的小皇孙,宣武帝陆如川沉重的脸色这才缓了缓,眼中流露出一股慈爱之情。为了眠儿和这个孩子,他也要继续隐忍蛰伏,待处理了那妖妇和谢氏一党,他们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
想起当初自己被谢氏牵制,连苏鹤眠的母亲都保不住,他的眼中流露出滔天的恨意。放在桌上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握紧,发白。
城郊驿站内,阮知聿站在窗边看着今晚的月儿,处理完陵州的事后,他便急匆匆地赶回京城。
明日就能到了,溪儿你一切都安好吗?我会尽快上门来提亲的,一定要等我呀溪儿。
屋外月色如银,如缟素一般的光华洋洋洒洒地镀在苏府的每一块砖瓦上。
房内的灯还未熄,周雪云身着一身绿色刺绣睡衣坐在床上。
“夫君,今日眠儿来找我,让我尽快去宋府提亲。”
“宋府?哪个宋府?”苏辰安有些不解,不会是他想的那个宋府吧。
周雪云白了他一眼,“还能哪个宋府,当然是定安侯府了。咱们的好儿子让闻溪怀孕了,急着要迎人过门呢。”
苏辰安顿时变得目瞪口呆,他这是错过了什么?
“他们两个怎么会?眠儿不是一直不喜欢闻溪吗?”
周雪云也无奈地摇摇头,她哪里知道是什么情况。不过眠儿既然开了口,她们也只能照办了。
“你哪日休沐,我好安排媒人一起上门提亲去。”
“这么急?”苏辰安没想到周雪云会这么着急。
“我再急也不至于这般,还不是咱们的好儿子着急。不过急点也好,若是肚子大了对闻溪的名声也不好。”
“那就两天后吧,两天后我休沐,到时我同你一起去。你明日就找个媒人约一下。”
周雪云点点头,两人便熄了灯睡下了。
这一夜宋怀青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他不相信女儿会做出这种伤风败俗之事,其中定有蹊跷。只是溪儿不肯说,他也无从知晓。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虽然他一直不喜欢苏鹤眠,也不满意他这样的做法,可是他如今却用行动证明了他对溪儿的心意。
只是这知聿也快要回来了,那小子要是知道了定要伤透心了。这些年他也是看在眼里的,知聿这傻小子一直默默在背后等着溪儿。
直到东方泛白,晨曦微露,宋怀青才堪堪眯了一会儿,又要早起去上朝了。
下了朝,宋怀青一点好脸色也没给苏鹤眠,顺带着连苏辰安都受到了牵连。
苏辰安走到自家儿子身边,“眠儿,你母亲与我后日就会带着媒人上宋府去提亲,只是我看宋侯对你意见颇深,不知他是否会同意呢。”
苏鹤眠看着宋怀青的背影,眼底晦暗不明。
“父亲不用担心,宋侯必定会答应的。若是不答应,儿子也自有办法让他不得不应。”
苏辰安没再接话,他自是知道苏鹤眠的办法是什么,只是两家既然是要结亲的,还是不要闹僵了好。
父子二人一路未再言语,走到宫门外各自上了马车,分道扬镳。
大理寺。
苏鹤眠坐在案前翻着手里的卷宗,心思却在别处。
“玄影,”他轻唤了声。
人便出现在他面前,恭敬地站在案桌对面。
“去告诉我父皇,让他尽快拟一道赐婚的圣旨给我。”
玄影领命,迅速地离开了。
若是明日宋怀青不答应婚事,那他就只能用圣旨来逼他就范了。
今晨天微亮,阮知聿便起身赶回京城。连家都未回,却第一时间赶到了宋府。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月不见他对溪儿甚是思念。唯有见到那人,才能放下心来。
宋闻溪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看着手中的香囊。这本是想要给阿聿的惊喜,如今绣好了,却不能再送出去了,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她舍不得丢弃,这上面承载了她曾经的美梦,虽然短暂,却是那般美好。
寄托了她对改变命运的殷殷希望。
阮知聿来到绿影园,看见宋闻溪坐在那,阳光洒落在她身上,泛着淡淡的柔光。**如玉的脸上,一双眼眸好似一汪秋水,整个人坐在那就好似九天山的仙子误入了凡间。
“溪儿。”陆知聿慢步走了进去。
宋闻溪站起身,没想到阮知聿回来了。看着他风尘仆仆,一脸憔悴的样子,下颚上青色的胡渣,鼻子一酸,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阿聿,你回来了。。。。。”一行热泪终究还是流了下来。
阮知聿见她哭了,立刻上前伸手想要为她擦去眼泪。
可是宋闻溪却侧身躲过了他的手指,阮知聿的手就那般悬在了半空。
看着宋闻溪躲避的神情,阮知聿心中一慌,眼底浮上一层悲凉。
他缓缓垂下手臂,“溪儿,可是发生了何事?”
聪慧如他,自然是发现了溪儿的不对劲。可是他不死心,他想要亲口听溪儿说。
宋闻溪闭了闭眼,企图让眼泪不再流出来。
良久才缓缓开口,嗓音里透着无边的悲凉和伤感。“阿聿,对不起。我不能嫁你为妻了。”
阮知聿沉默了很久,他脸色苍白,迷茫失神的双眼显露出内心极度的哀痛。
宋闻溪看了看阮知聿,又看了看手中的香囊,最终还是藏入了袖中。
阮知聿最终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不知自己是如何离开的。
梦醒了,一阵风吹过,落了一地的花瓣。
又绵又细的雨,扑面而来,阮知聿拖着疲惫的身子,在雨中走着,心头一片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