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江嫣从回忆中惊醒,赶忙坐起身来,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一个衣着随意,腰间别着个酒壶的男人,头发半白。

男人看见江嫣已然发现了他的存在,也不打算隐藏自己。

一个翻身利索的跳下房梁,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来到茶几前坐下。

“论辈分,你可以叫我声叔叔。”

他自顾自的拿起腰间的酒壶,一边喝酒一边说道。

“我与你母亲自幼一起长大,要不是半路杀出来一个江暮,绾绾又怎么会早逝……”

齐禹不甘的叹了口气。

“丫头,我原本只想来看看绾绾的一双儿女,没想到堂堂将军府嫡女,竟然被人如此欺负!”

气愤过后,又怜惜的看了看江嫣,看着与自己青梅八分相似的脸庞,暗恨自己之前为什么不早些带她走。

“我叫齐禹,若你想离开将军府,我这就带你回幽谷,虽说做不到荣华富贵,但也是逍遥自在,也有几个师兄师姐,不比那江止差。”

听到这里,江嫣想起上辈子病重时,便是幽谷来的医者要为她医治,可惜她当时已经病入膏肓,自己也没了求生的欲望,便婉拒了。

当时不解为什么隐世不出的幽谷神医要千里迢迢来救她,现下倒是明白了。

上辈子自己昏迷,没能让齐禹现身,这辈子重生惊醒,这才到让她有了离开的机会。

可江嫣并不想暴露自己重生的事情。

“幽谷,是神医避世的地方吗?”

江嫣装作疑惑地问道。

“小姑娘也听过在下的名号,好好好,鄙人不才,正是这世人口中的神医。”

齐禹听到小姑娘的疑惑,倒也乐意回答。

望着江嫣病弱的小脸,齐禹心中怜爱更甚,若是当初与绾绾成亲的是自己,那他们的女儿也该这般大了。

自己虽比不上将军府的富丽堂皇,但也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受一点欺负,女儿可是心肝宝贝,他心疼还来不及呢,江暮这个狗东西!

江湖相传神医齐禹为人狂傲不羁,最有辨识度的就是腰间刻着一弯银月的酒壶,看来眼前的人没说谎。

又想到前世,自己几次三番受伤,总有人及时出现给自己治病,当时还天真的认为兄长也是关心自己的,现在看来,救自己的另有其人了。

“齐叔叔,去年我受寒是您救的我吗?”

去年寒冬,她八岁那年救下的小乞丐宋从简突然不见,想到他的无依无靠,根本无处安身,自己急忙去寻他,最后在他母亲墓前发现了已然昏迷的宋从简。

自己求着阮嬷嬷帮自己安顿好他,自己却病了,高烧不止,将军府请的大夫开了些药便不再关心。

好与不好都与自己无关,毕竟谁会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二**大动干戈呢。

而江止也因政务半月未回,阮嬷嬷也束手无策,只能看着她烧红了脸,一遍又一遍的换冷帕子放在额头上给她降温。

就在江嫣以为自己撑不过这个冬天时,那天夜里,一阵异香传来,阮嬷嬷在床沿沉沉睡去,迷迷糊糊间,江嫣感觉有人在给自己把脉,还喂了颗药丸。

第二天起来时,阮嬷嬷告诉她有人给自己看了病,还开了药放在桌上,详细的写了服用方法。

恰逢前一晚江止回府,阮嬷嬷端着熬好的药给江嫣喂下,看着她退烧的小脸,一脸欣慰。

“**,少爷还是在乎你的,毕竟这偌大的将军府,你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当时自己也在心底存下了念想,而前几天江止冷冰冰的一句话给她浇了透心凉。

现在看来,给自己看病的人一开始就与他无关罢了,江止打心里厌恶她的出生。

“去年来看你的还真不是我,是我那大徒弟,知道我心心念念牵挂着你们,非要来看看妹妹长什么样,没想到却看见堂堂将军府嫡女,高烧不断竟无人医治!”

想到这里,齐禹简直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也是他回幽谷是把你的境况告知老夫,我这才马不停蹄的来寻你”

看着大病未愈的江嫣,齐禹一脸亏欠,这是绾绾的女儿,怎么要平白遭着般罪。

“齐叔叔,我在将军府…的确受人欺凌,想要离开,但是现在不是离开的时候。”

想到阮嬷嬷还在这里,她年纪大了,不宜奔波,等将嬷嬷安顿好,再离开也不迟。

“齐叔叔,我想和您回幽谷,我想学医。”

她学的是医学类专业,可毕竟是西医,在科技落后的古代实在是难以下手。

“丫头有远见,与其依靠别人,不如学一技之长靠自己。”

听到江嫣答应同自己离开齐禹爽朗大笑。

“看你院子里那些草药我就知道你是块学医的料,就算你不开这个口,我也是想收你为徒的。”

江嫣欣喜,想挣扎起身,行拜师礼。

“行了行了,这种虚礼就不比了。”

说着就站起身来,从衣袖里掏了许久,找到了一个小药瓶,递给江嫣。

“这是还魂丹,你从小寒气入体落下了病根,好好修养,是可以痊愈的。”

在进门看到江嫣时她就发现这个女娃娃脸上苍白,寒气逼人。能把女儿养成这样,江暮可还真是个好东西。

江嫣接过药瓶。

“囡囡,你拜了我为师,那为师自然是把你当女儿一般。”

看着女娃娃眼底止不住的欢喜,这么多年她还是吃了太多的苦。

“等你想离开了,便修书一封,为师让你师兄来接你。”

说罢便像变戏法一般召了只彩雀。

“这是灵雀,以草药喂食通灵性,无论在哪都能回到幽谷。”

接过灵雀,江嫣看着师父打算离去的身影。

“师父,你要走吗?”

“是啊,这普天之下万般风采。”齐禹把酒壶重新别在腰间,望着窗外。

“囡囡,不能像你母亲那般被困在一方庭院。”

说罢推门出去,甩了甩衣摆,不见了踪影。

望着恢复如常的房间,手上的药瓶让江嫣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