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批发店老板还很有眼见,预先给货去卖,也是留住客户的一种方式,再过几年很多商家不都这样吗?只要政策支持了,以后做各种生意的会越来越多,不仅可以先拿货去卖,卖完再结账,甚至还会送货上门,竞争强着呢。
江春月规划:未来是讲究协作的,不能单打独斗,她得提前培养人。先从家里入手,爸爸妈妈,弟弟妹妹都是合作人。
这次自带的货款104元,老板又预先给了60元的货。要是不考虑拜师学艺,老妈的过年猪就可以留着过年了。
小卖部她不准备再追加投资了,因为批发店老板可以预先给货,只要及时结账就行,相当于她只是帮老板卖货,从中赚差价,况且一个村上,销售量是固定的。
兄妹俩带着两大箱货物到家,两个妹妹真是欢天喜地,大姐还没发广告费,就已经去做宣传推销工作了。
门庭若市,生意兴隆,来形容江春月家最恰当不过了。
这趋势看来,九月份小妹肯定能去上学了。让三妹也再回去上学,才10岁就辍学,太可怜了。如果现在不读书,将来等待她的命运是什么?江春月想,既然享受了这一家便宜的亲情,就得承担为这一家改变命运的使命。
正想着如何根据每个人的特长来规划人生,父亲从地里回来了。
才来这里两天的时间,江春月发现,这个农民父亲与别的村民有着很大的差别。爱干净,有点小讲究,一个农民大男人,还会搽点雪花膏护肤。母亲方梅兰反而大大咧咧的,除了干农活还是干农活。
看来任何时代都得要有点文化的人,生活品质才会与众不同。
江父边洗手边说:“闺女,这一趟进城怎么样?***过年猪已经卖了,卖着160块钱,咱们再商量商量,这笔钱怎么安排?”
江春月把今天进城进货时的情况和父亲说了,又说:“爸,我还有另外的想法,我想用卖猪的60块钱去学门手艺。”
江父已经洗完手,点了支烟道:“学门手艺,倒是个不错的想法,只是你一个姑娘家,能学什么手艺呢?可不能太辛苦的,本来爸对你们四个姊妹的安排都是去读书,将来有个工作,毕竟这姑娘家的,体力活不如男娃娃。”
父女两正聊着,一个小男孩进来买糖,江春月正准备起身去卖,小妹已经先跑到货柜边了,奶声奶气的说:“买几颗?”
小男孩说:“买5颗。”递了1角钱给小妹冬月,冬月接过1角钱,数了5颗糖给小男孩,又从抽屉里找了5张一分的钱退给小男孩,并说道:“退你的零钱,保管好哦,不要弄丢了。”
接着又有来买烟的,买肥皂的,打酱油的,秤盐巴的……卖烟、卖肥皂这些三妹会做了,打酱油、秤盐巴还得老妈上阵。
江母边忙活卖货边说:“冬月呀,勤快得很,有小伙伴来买糖,还在半路她已经把人家的钱接了……卖了几颗她又吃一颗,还说大姐本来就会奖励她的。”
没几分钟,刚刚买糖退着5分钱的小男孩又回来了:“冬月,买糖。”
冬月已经很熟练的问:“这次买几颗?”
小男孩:“三颗”,从兜里摸出5分钱,数了三张给冬月,拿着糖就跑了。
江母看着冬月已经会卖糖,若有所思的说:“原来去供销社买东西,看那些售货员高高在上的样子,还以为卖货有多难呢!我们家小冬月就会卖了。不相当于也有个国家工作了?春月,这种小卖部要不多开几个,你们姊妹几个一人去守一个卖,就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去地里干活了。”
江春月发觉一字不识的母亲既然还有这种觉悟,这不就是几年以后的开分店、连锁店吗?只要有政策支持、有资金运转,有些人天生就会经商。
江父一支烟抽完,刚才买糖的小男孩又回来了:“冬月,买糖。”
冬月问:“这次买几颗?”
小男孩伸出两个手指:“两颗。”
冬月道:“你咋就不一次买了呢?1角钱要分成三次来买。”
小男孩撅着嘴说:“我妈一天就给一角钱,我想攒点钱,可是吃完还想吃,只剩下两分钱了,嘿嘿。”
一家人被小男孩逗乐了。
江父拿着报纸道:“土地下户已经三年了,温饱已经不是问题。看来这形势是越来越好,深市已经成立经济特区,只是我们这山高皇帝远的,感觉不到什么变化,改革开放以来,有的地区经济已经搞得热火朝天了。”
江春月再次刷新了对这个农民父亲的认识:喜欢看报纸,了解当前形势。在没有电子产品的年代,报纸就是了解信息的主要来源。
江春月接着道:“爸,我想学的是裁缝。学会后,准备在我们镇上开一个缝纫店。我们镇这么多人口,这么多村寨,还没有一家缝纫店。”
在做饭的江母接话道:“这个做得成,看她二姨妈就在家里接活做,人家一家过得那生活,羡慕呀!我怎么就没早点想到,让大闺女去学这个手艺呢!”
江春月问道:“妈,我有二姨妈会缝纫机做衣服吗?”
江母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江春月:“你这孩子,咋这记性呀,你哪有什么二姨妈,只是按照辈分让喊二姨妈而已。要是你真有个会做衣服的二姨妈,唉,不说了,她也不会教的,从我年轻时就记得好多人就想跟她学,她从来没收过徒弟。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谁会教嘛,除非是亲闺女。”
江春月想,在这个保守的年代,人们的要求只是混碗饭吃。人家不教也情有可原,人家也要安安稳稳的生存。
江母接着说道:“要是有师傅愿意收你做徒弟,别说60块,花600块我砸锅卖铁也愿意送你去学,可是难呐,裁缝很少有收徒弟的。”
江春月道:“我去城里打听过了,60块钱收我做徒弟,随便学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江母听了大吃一惊:“什么,60块钱就收你做徒弟,这师傅,啥时候有机会的话好好谢谢人家。有了这门手艺,一辈子不用沾泥巴了,就不用像我这样苦一辈子,衣服都穿不出一件像样的。”
江春月江小卖部的经营交给了母亲,进货嘛,反正她要去城里学裁缝,隔三差五的就更新货物。
有了新的安排,有了新的规划,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因为对未来生活有了美好的希望,一家人脸上都带着笑容,江母把家里的老腊肉也搬上了饭桌,江父也倒了杯小酒,在欢声笑语中吃了顿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