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榕园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夜风轻轻吹过,带动了树叶的摇曳,仿佛在低声诉说着什么。
园中的榕树,树冠庞大,枝叶茂盛,月光穿透了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静谧的空气中,只有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偶尔传来的虫鸣声。
不知道为什么,桃叶走在榕园里倒颇有些心惊胆战,园中的青石板路蜿蜒曲折,两旁摆放着一些石雕和盆景,远处的湖面平静如镜,倒映着月光和榕树的影子。
此时,程老夫人正跪在榕园内的一处小佛堂中,手持经书,口中默念,她的脸庞在黯淡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庄重而虔诚。
佛堂内,香烟袅袅,佛像前的供桌上摆放着各种供品,程老夫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将手中的经书放在供桌上,然后双手合十,闭眼默祷。
“老天保佑,让我孟家香火延续,传承不绝.......”
就在这时,罗妈妈突然来到了佛堂门口,垂眸说道:“老夫人,沐淑君的丫鬟桃叶深夜到访,说是有事禀报。”
程老夫人手中佛珠凝滞,蓦然睁开了眼,“招她进来。”
不一会,桃叶委委屈屈的走了过来,“老夫人,那肖晚晚深更半夜竟然来了我晓园之中,跪在我家夫人门前想讨要个说法,也不知道那荷香榭看门的老婆子是干什么吃的,竟然放了肖姑娘出了院子。”
“老夫人,我家夫人毕竟刚嫁进来不久,有些事情不好随意过问,她让我来找您求个说法。”
孟家从建府以来便立下了规矩,过了落栓的时辰,府上各个院子都要闭门落锁,除非是府中走水或者谁得了疾病,否则轻易不开院门,但凡有谁敢无辜开门闯院者,一律皆可视为盗匪。
程老夫人心里一颤,这该死的肖晚晚,怎么脑子如此蠢笨,大半夜的闹事这不是平白让旁人看了笑话。
蠢货!
程老夫人面色阴沉,可她又不得不派人前去,毕竟这肖晚晚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外甥女啊。
她叫来了罗妈妈,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吩咐道:“你去跟着看一眼,小辈不懂事,你多照应着些,别让人惹出事来。”
罗妈妈跟着程老夫人多年,自然知道她话里是什么意思,点了点头后便跟着桃叶一起去了沐淑君所在的晓园。
罗妈妈手里提着灯笼,榕园较为偏僻,离晓园隔得老远,手里拿着灯笼不至于摸黑走路。
一盏茶的功夫,两人便来到了晓园,罗妈妈见了眼前的场景,顿时脸色也黑了下去。
只见晓园门口灯火通明,老夫人的外甥女肖晚晚正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她的大丫鬟菊叶也跪在了肖晚晚身后,大有与肖晚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架势。
而孟家大爷此刻却也站在了肖晚晚旁边,咬牙切齿的盯着晓园。
刚才他想要扶起肖晚晚,可她却哭得怎么都不肯起,“亭哥哥,您前几日为了我能嫁进孟家,在祠堂里跪了一天一夜,如今也换我给大夫人跪一跪了,为了夫人心里能够高兴,我跪一跪不碍事的。”
孟望亭狠狠地锤了锤门,“沐淑君!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赶紧出来!”
罗妈妈抚额,心中腹诽这孟望亭和肖晚晚真是两个**,什么都不明白!白瞎了这副好皮囊!
孟望亭刚刚结婚不久,又逼着程老夫人同意纳妾,现在刚刚安稳了一些,肖晚晚又跟个疯婆子一样,跪在人家门口闹事,这若是传了出去,平白不是让人看笑话?!
罗妈妈赶紧迎了过去,孟望亭见罗妈妈来了,脸色稍微缓了缓,“你来做什么?是老夫人让你来的?”
罗妈妈急忙赔着笑,“是是是,老夫人知道这里出了事,让奴婢来看看情况。”
罗妈妈随后拉住了肖晚晚,一手扶起了她,肖晚晚刚要挣脱,罗妈妈立即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表姑娘,快些回院子吧,老夫人不高兴了,以后表姑娘您最好安分些,莫要多惹是生非了。”
本来还在抽泣的肖晚晚,哭声当即止住了,她一想起程老夫人的手段,心里起了几分忌惮。
没做多想,肖晚晚就顺着罗妈妈的台阶,跟着起身了。
罗妈妈松了口气,刚想着事情结束了,却没想到孟望亭却跟个傻缺一样,冲着晓园大吼道:“沐淑君!肖晚晚到底哪里惹着你了,非得跪下认罪不可?”
罗妈妈额头一阵黑线,老天爷啊,这一对男女可真是天生绝配,都是如此的不开眼啊!
她正要上前劝慰孟望亭,可晓园中却走出来了沐淑君的大丫鬟桃枝,她落落大方的给孟望亭行了一礼,随后淡淡言道:“我家夫人已经睡下了,不过她听得了外面一事,就让奴婢出来问问,到底是谁给肖晚晚开的锁,放她出来的,难道孟府上就如此没了规矩?”
“一个要过门的妾室敢大半夜的前来大妇院前仗势欺人,知道的说是肖姑娘心思胆小,害怕惹了我家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肖姑娘真存了鸠占鹊巢的心思呢!”
“到时候闲话落在旁人嘴里,孟家就算有一百张嘴可也说不清了!”
一番话说的在场众人全都变了脸色,肖晚晚心里发慌,脑子里嗡嗡的,思绪全乱了,不对啊,事情本不该是如此的,为何会这样。
紧接着,桃枝又来到罗妈妈跟前,行了一礼,“我家夫人想问问罗妈妈,像这种在过了落锁时辰后,随意开了院门,该如何处罚?”
罗妈妈深吸一口气,怔怔说道:“该杖责二十,罚俸三月。”
桃枝轻轻一笑,“那奴婢就代替我家夫人监管刑罚了!”
此刻,话柄全都被晓园占住了,罗妈妈不敢不做,她命人将看门的老婆子抓了过来,当着桃枝的面,打了个二十大板子。
肖晚晚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的,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想出来的计策,竟然害的是自家人。
孟望亭有些不忍,他打算上前阻拦,却被罗妈妈死死拦下,她用眼神示意他别再惹事了。
“大爷,天色不早了,您还是早早歇息吧。”
孟望亭心中却着实放心不下,“可是,晚晚......”
罗妈妈投河的心都有了,她丧着脸说道:“大爷,没事的,有奴婢在,她不会有事的,您快回去吧。”
最后,孟望亭总算是被人劝走了。
肖晚晚也想走,可桃枝却冷哼一声,上前说道:“罗妈妈,这未过门的妾室犯了错,她手下的丫鬟婆子管教不严,理当责罚!您看,该当如何处置?”
桃枝年纪虽小,可她奉着沐淑君的话来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孟家大妇的尊严,气势十分到位,罗妈妈也不敢不听。
罗妈妈此刻才明白,那沐淑君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背地里竟然如此厉害,明明是她要责罚肖晚晚身边的人,可每一句话却都是从她的嘴里边说出来的,沐淑君倒是从中择了个干干静静。
她叹了口气,“藤条二十,罚俸二月。”
桃枝微微一笑,“罗妈妈,奴婢依旧替我家夫人监管。”
于是,肖晚晚眼看着自己手下的丫鬟和婆子,当着她的面被打了个皮开肉绽,鲜血四溅,一时间晓园门口的空气里都夹杂着血腥味。
桃枝望着吓傻了的肖晚晚,似笑非笑道:“肖姑娘,我家夫人问您,还敢不敢着急进门做妾了?”
肖晚晚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时间呼吸不过来,两眼一翻,竟然兀自晕了过去。
闹腾了半夜,伴随着肖晚晚的全面失败,终于算是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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