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凤邪慢吞吞地抬起眼,平静语气,却听得众人毛骨悚然,“主子说话,也有奴才插嘴的份?”
“饶命......安陵王饶命......”
那管事涨红着青紫面色,双手紧箍马鞭,却不能缓解悍然力道分毫,只能不住求饶道:“主子,您救救我啊......救救我......”
他原是七皇子远亲,平日里便趾高气昂、横行霸道惯了,不料遇见了凤邪这种不按常理行事的疯子。
“皇兄,王石确实言语不当,但实属无心之失,你何必如此大动肝火。”凤栾城轻声规劝,眸底笑意却未及深处。
凤邪淡道:“实属无心?”
“七皇弟若不会御下之术,不如送到安王府,让我好好为你管教。像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凤邪语气微顿,勾唇道:“干脆拔掉了舌头,挑断手筋脚筋,扔去京郊喂野狗。”
众人具是骇然,王石更是吓得两腿一蹬晕了过去。凤栾城颔首道:“皇兄教训的是。”
“回府后,我定然好好管教下人。”
陆思谦一言不发,全程沉默着置身事外。明明此刻男人还未沐浴沙场,百战生死,但他却已经隐约透露出暴戾冷酷的性情。
在这一刻,陆思谦仿佛看见了前世的凤邪。
......
这一番风波很快平息,原本只想低调入学的陆思谦也成了众人焦点。那些目光或多或少落于她身上,处处透着意味深长的打量。
陆思谦不骄不躁,坦然受之。
她当然清楚这些人在想什么。怀璧其罪,前世她因贵为宰相府嫡女入学,待遇特殊却成绩平平,有人讽刺她命好,有人嘲讽她不过是一个病秧子,活着不能入仕,死后不能入史,根本不够格受教。
这种话陆思谦以前听过太多,当时的她难过又自卑,但重活一世,往事如尘如烟,根本不值一提。
太傅府历经两朝,统共翻新过十余次,每一次翻新面积愈发宽阔,分为内庭、外院,亭台楼阁建造雅致,雕栏玉砌、引渠养池,绕过位于正中间的月洞门,便是专供皇室贵族求学的“兰心室”。
夫子已在兰心室外等候,提醒道:“各位贵人,还请检验学贴,方可依次入内。”
学子们手执学贴进入月洞门。彼时,陆思谦正有序排队,忽而察觉身后出现一道高大阴影。
陆思谦微微侧目,便见凤邪凭借着身高优势、不顾众人铁青的脸色硬生生挤到她身后。
“陆......小姐。”凤邪说话很慢,似乎很不习惯这声称呼:“我可以站你身后吗?”
陆思谦眨了眨眼,一时不知他是何用意,正欲说话,便听夫子传唤道:“——宰相府之女,陆思谦。”
陆思谦骤然回神,拿着学贴进入兰室,见到了柳太傅。
南宁国三师已故其二,因此历经两朝的柳太傅更为德高望重、威望赫然,桃李遍布朝野。论其地位,当今天子淳德帝需尊称他一声老师。所有皇室、世家子弟在他面前根本不敢僭越。
如今,柳太傅已年过半百,双鬓泛霜,精神却仍旧神采奕奕。他目光扫过一一入兰室的学子,最终落在陆思谦身上。
“陆首辅的女儿?”
柳太傅面色平静的接过陆思谦手中学贴,道:“今年几何?”
陆思谦淡道:“回太傅话,已近舞象末年。”
柳太傅颔首道:“正值青春好年纪。陆首辅艳绝朝野,功勋卓著,作为他唯一的嫡女,你要以父辈为楷模,明理宣策,且末耻志。”
“谨记太傅教诲。”陆思谦垂眸道。
柳太傅见她态度恭敬,心下生出几分好感,道:“陆小姐,便去西侧靠窗的位置入座吧。
作为京城里出名的病秧子,柳太傅自然没指望陆思奇谦成绩斐然,只为碍于宰相府情面勉强收她入学。因此特意给她选了最偏僻的一处位置,实则便是放养之意。
陆思谦并不意外,前世她也是一人独坐僻角小窗,当时她还心中不忿,现在却只有随遇而安的坦然。
陆思谦欣然接受,拱手谢过之后便入了座。柳太傅摸了摸胡须,陆思谦这不焦不躁的温润性情倒让他有几分赞赏。
“安陵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