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可要给我做主啊。”见许氏和羽飞灿雪正从房里走出来,朱氏扶着曹蒋氏边指着灿雪边嚷:“就是这个扫把星,刚刚打了我啊,娘,以后这个家我怕是待不下了,没脸了啊!”说着又坐到地上,捶胸顿足哭天抢地。
“羽飞,你快去给奶奶拿板凳坐。”许氏嘱咐完羽飞又对着婆婆曹蒋氏欠身行了个礼,“娘,是我管教无方,这孩子还病着呢,您是知道的。”
“哼!孩子?这个野东西打你嫂子你打算怎么处置啊?你是闲日子过得太安逸了吧你!”曹蒋氏将拐杖狠狠往地上一跺,半眯着眼探着头紧盯着许氏的脸。
“娘,媳妇从来没这么想过。是嫂子无礼取闹在先,这孩子是我姐姐的闺女,不是野孩子。”许氏虽然脸色煞白,面对婆婆的质问的眼神也没躲闪,说完这些不安的绞着衣服下摆。
撇见灿雪准备开口说话,许氏用眼神制止了她。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脏事。”朱氏抬手指向许氏,“村里谁不知道,你为了给这个丫头片子治病,做起了皮肉生意呢,真是会算计啊,连本钱都不用出啊。”说完抬起下巴,转头仔细看曹蒋氏的脸色,等着暴风雨的到来。
“你,你在说什么?你给我说清楚。”许氏浑身哆嗦,脸红的像要滴出血来,不可置信地盯着朱氏厉声质问道。
“你自己做过什么事自己不知道?还需得问我?一个饼铺用的着那么多木柴?还二十文一捆?这不是有鬼是什么?”朱氏哼了一声又看了一眼曹蒋氏接着说道,“你出去打听一下,这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呀现在成了咱曹家湾的名人啦。”
“你,你这个守不住的娼妇!”曹蒋氏浑身发抖,抬起拐杖就往许氏身上抽过去。
灿雪一把拉过许氏,曹蒋氏的拐杖打了个空。
灿雪没看曹蒋氏,指着朱氏说道:“你用不着在这里信口雌黄,我看做脏事的是你。你嘴里根本就吐不出一个干净的字,你口口声声说这些就是无非就是想借这老太太给你出气,阴险狡诈做脏事的人是你。”
许氏扯了一下灿雪的袖子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了。她此时已经心灰意冷,冷冷地对朱氏说道:“你想怎么样就直说,不必绕弯子。”
“你个不要脸的娼妇,你有什么脸说这话?要我说啊你现在就给我滚出曹家,我们曹家没你这样的媳妇。”朱氏没有接话,曹蒋氏却闹开了,拐杖这次却是向灿雪打下来。
“老太太,是不是娼妇您看见了吗?有拿出什么证据吗?就这么空口无凭就能盖上一顶帽子我也是服了。我说您是娼妇您就真的是娼妇了吗?还得拿出证据不是。”灿雪将老太太抬到半空的拐杖截住,一字一字对着曹蒋氏问道。
“你个野种,你给我滚。还有你,你个不守妇道的娼妇,带着你这个傻儿子给我滚,我忍了你十几年了,你克死我儿子,你如今也守不住了,要死啦。”曹蒋氏瞪眼哭嚎着说道。
“娘,娘,您说说要怎么处置她,可别气坏了身子。身体要紧呐。”朱氏见婆婆已经哭闹起来,满意地从地上爬起来,搀着曹蒋氏假意劝慰起来。
“去,去找族长,将这个娼妇逐出咱们曹家,再或者,或者给我儿去陪葬,我的儿啊!”曹蒋氏叨叨叨边哭边嚷着。
‘陪葬?’灿雪心一惊,她在将军府里,娘亲被婆婆处死已经让她开了眼。将军府里那老太婆是皇上亲封的诰命夫人,有些权利。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这大字不识的婆婆也有将儿媳处死的权利。
许氏似乎根本不在意她们说的这些。脸上挂着无可奈何地笑容,羽飞在一旁露出害怕恐惧的表情,端着一只板凳愣愣站在灿雪旁边,吓的不敢动弹。
“娘,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气坏身子是大,咱们现在就去找族长,让族长来处置她!”朱氏嘴角勾起笑脸,挑衅般对着灿雪笑了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剐了她一眼,搀着曹蒋氏往祠堂方向走。
“姨母,您怎么了?”那婆媳俩人走出房门没几步远,许氏就软塌塌往地面倒去,灿雪眼疾手快地扶起许氏慌忙问道。
“娘,你不要死啊,我害怕!”羽飞将手里那只残破不堪的板凳一扔,挨着许氏坐下,大哭起来。
“娘不会死的,你的病还没有好呢,娘不敢死啊。”许氏安抚地拍着羽飞的背。
“她们不会这样做的。”许氏笃定地回答,“这些势利眼,怎么可能会处死一个免费长工呢。”
“既然不担心你这又是?”灿雪不解。
“我虽不在意那朱氏的胡言乱语,可是帮我的人却因我毁了名声,只怕以后日子难过。我一个寡妇被她们说说无所谓,可是那饼店老板是真的好人,人家有家有口,我,我······”许氏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了。
“没事的,清者自清,没有的事说一万遍也成不了真的。”灿雪安慰。
祠堂在村里的最南边,背靠龙泉山的一角。四周围着十来棵苍天古树。
走进大厅的时候,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头端坐在大堂中间正位上,他就是族长。左边三张靠背长椅上也端坐着三名中年男子。
朱氏,曹蒋氏还有一众曹家男丁和家眷站在右边,垂手而立。
“嗯,许氏来了?”族长清了清嗓子,眼珠滚动着看了看许氏,身体却纹丝不动,算是打了声招呼。
“是的,族长!”许氏面向族长,上前欠身请福。又对左边的三名男子欠欠身,又转身给婆婆曹蒋氏欠身算是打招呼。
曹蒋氏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厌恶,哼了一声,转身故意不看许氏,作出嫌弃的表情。
“如果要迁出族谱,羽飞不再是我曹家子孙,许氏百年之后将会是孤魂野鬼,蒋氏,你想清楚了吗?”族长的脸瘦削的像用刀斧在石头上雕刻出来的,声音沙哑却透出不容侵犯的威严。
“想清楚了。”曹蒋氏迟疑了一下,又坚定地点了点着头。
许氏低着头,面无血色,眼泪直落到她那双打满补丁灰色发白的鞋面上。
很明显,许氏的预期落空,眼下她们只想将许氏赶出去,其他什么都不顾了。
出了宗谱便再无族人护佑,对于一个带着傻儿的寡妇无疑是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