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声清朗,光听声音就知是一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只是语气全是冷漠和不耐。
她温顺的颔首点头,“妾身陆又龄。”
“我不管你叫什么,你只是我母亲娶回来的,不是我娶来的。”
面前男人的声线依旧冷硬,就连红盖头都没给陆又龄揭开。
陆又龄盯着面前的红靴子,没半点异常的应了一声,“嗯。”
“我这辈子都不会接纳你,你别想在我得到什么!”
陆又龄:“嗯。”
“我绝不会碰你,更不会跟你生孩子!”
陆又龄差点要笑出来,“嗯。”
她这般乖顺,只叫程放那强硬的气焰敛了敛,想要再发出的怒火都停了停,再发脾气都显得是他无能。
说到底,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不愿意娶陆又龄,陆又龄也没有愿不愿意的选择。
他没法拒绝父母,陆又龄也没有办法。
今儿若是娶个脾气差的,与他顶撞几句,他今夜便有足够的理由与她撕破脸,拂袖而去。
可陆又龄这般好脾气,一点都不违逆他,叫他一时间再难与她发难。
但叫他今夜接纳陆又龄,这是万万不可的。
程放久久的盯着她,转了转语气,朗声道。
“我已经答应了代容,此生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我绝不会再接纳其他女人,日后你若是安分一点,便是这府里名义上的世子夫人,我也给你几分脸面,若是不安分,别怪我不客气!”
陆又龄耐耐心心听完他的话,再应了一声,“好。”
这一声,应的陆又龄是心满意足。
因为,她要的便是如此。
陆又龄心间傥荡,语气谦逊恭顺,只叫程放眉头紧了紧。
他更加仔细的看着面前安安静静的红盖头,半晌,道,“我不会在你这过夜,这是我答应代容的,盖头你自己揭了吧!”
说罢,他拂袖而去,头也不回。
大婚当夜,新郎落下一堆警告就直接走了,这已然是摆明了新夫人不得宠。
可陆又龄知道,她这开局已经是赢了一大招。
上一世,陆子窈嫁进侯府。
程放依旧如此,陆子窈那被娇惯着的性子当夜与他大吵大闹起来。
新婚夜婚房摔碗砸盆,程放顺势与她彻底撕破脸,事后秦氏问责,他都有缘由底气责骂陆子窈是泼妇,叫唯一能给她撑住腰的秦氏也没那么足的底气。
三日后的回门程放摆脸子使脾气的不去,秦氏没招。
而她就不一样了。
她可不曾刁难程放,叫他为难,程放仍旧走了只叫他在她面前气势都多两分亏欠。
秦氏那边的好感和底气更能拉满。
这个家里,她要攻略拿下的人从来不是程放,而是她婆婆秦氏。
“收拾一下,准备睡吧。”
陆又龄自己揭下红盖头,伸了个懒腰,对着屋里大气不敢出的众人们道。
次日一早。
新郎大婚当夜不在新房过夜的消息已然传遍了全府。
还有一则花边热点。
程放直接去了爱妾代容那里,还被代容闹了半宿。
据说程放哄了她一夜,才将爱妾哄好。
陆又龄在梳洗时听着燕葵传来的消息,不由好笑。
“小姐,你怎还笑......”燕葵那个替她生气呀。
陆又龄看着铜镜里燕葵那气鼓鼓的模样,摇了摇头,她目光落在后面春杏春禾身上。
“燕葵,等下你留在屋里,春杏,你陪我去给公婆奉茶。”
燕葵从小陪在她身边,是一心为她好,但同样太过上心了。
看到她受委屈,第一个跳出来,上一世,在李家那种被兄嫂压得死死,处处被人使阴招还不好叫人发难,燕葵那直爽性子直接说出来很有用。
可在侯府这儿,完全没必要。
事儿都在明面上,她的人太跳,反而叫秦氏烦。
她得调整调整她身边的人,把燕葵派出去。
“小姐......”
燕葵一听陆又龄不要她跟着,立马红了眼睛。
“行了行了,你在屋里给我清点库房,这事儿更重要,懂否?”陆又龄给她一个眼神,燕葵那简单的脑子立马止住了。
对对对,如今小姐身边就她一个真正自己人,家里的东西还要人看着。
“是,小姐!”
一旁被点名的春杏也施施然欢天喜地站出来,“是,少夫人!”
“安嬷嬷,你也跟着我去吧。”陆又龄扫了一眼两个嬷嬷。
“少夫人,还是让老奴跟着吧,昨儿您在侯府受了天大的冤屈,侯府这般欺人,就是完全不把您和陆家当回事!这件事老奴一定得为您讨个公道啊!”万嬷嬷插嘴道。
陆又龄淡淡瞥了她一眼,“万嬷嬷,我受了冤屈家中长辈不委屈?一口一个不把当回事,说得是家中长辈欺我,你存的什么心思?”
万嬷嬷听此脸色一变。
陆又龄继而道,“万嬷嬷,你是娘家跟我嫁进来的,我知你是怕我受委屈,可我们进了侯府,侯府便就是我们家,在自己家,有事便说事,哪来那么多不当回事,你说是不是?”
万嬷嬷这时已经不敢再顶嘴,再说一句那不就是假意护着陆又龄,而是挑拨两家关系了。
她忙点头,“是是是。”
“你在屋里拾掇拾掇,安嬷嬷,你跟我走吧。”
“是,少夫人。”
陆又龄领着春杏和万嬷嬷离开。
宁心院,秦氏的院子。
“她当真这么说?”
“是的,夫人。”秦氏身边的嬷嬷满眼赞许。
陆又龄还没来,她早上在屋里说的那些话就传进了秦氏耳里。
秦氏在听到陆又龄那句不是长辈欺我顿时眼睛一亮,她捻着手上的祖母绿佛珠不由点头,“这还真是个懂事识大体的孩子。”
这时,屋外传来丫鬟声音。
“夫人,少夫人来奉茶了。”
秦氏直接起身,“快快让她进来。”
陆又龄领着人进屋,迎面秦氏直接向她走过来。
“母亲。”
陆又龄想行礼,秦氏一把握住她的手。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秦氏直接摸上她发鬓,满目长者怜爱的看着她。
一开始,她对陆又龄只有三分喜爱,更多的是她对媳妇的敬重,今儿这正式见面,她已然是带着些真心疼爱她。
这儿媳妇,明达知事,懂礼恭顺,比她期望的好上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