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没想到我会这么大胆。
轿帘一掀，凤冠霞帔的韩瑜从轿中跑了出来，一下扑倒在我脚边。
「姐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得了晟哥哥的垂怜，惹得姐姐心生怨怼，姐姐有气就撒在妹妹身上吧，万不要为难晟哥哥啊！」
韩瑜紧闭双眼，惶然跪在我面前。
「只是妹妹如今只有晟哥哥了，求姐姐不要从妹妹身边抢走他！」
真是沏得一手好茶。
我冷眼看着她的表演。
周遭百姓闻言议论纷纷，看向我的目光中多了分鄙夷。
「没想到侯府嫡女竟是个嚣张跋扈的妒妇，把自己亲妹妹逼成这样！」
「是啊，这么看来，还是这二**温婉贤淑识大体，难怪会得程公子的欢心。」
程远晟拉起韩瑜：「你跪她作甚，她就是个疯子，你才是我认定的夫人！」
可韩瑜非但不起身，竟一咬牙，直直嗑下了头。
一下，两下，光洁的额上很快渗出了血丝。
程远晟心疼不已，看向我的目光带火。
「韩嫣！你这个毒妇，快让瑜儿起来！否则今日你别想进我程家的门！」
我忍不住嗤笑：「程远晟，你搞搞清楚，是你们相府求着要娶我宁远侯府嫡女为妻，你一无功名傍身，二无爵位世袭，不过是靠着程相的庇佑才能如此胡作非为，还真拿自己当香饽饽，以为什么狗都想上去闻闻味儿啊？」
程远晟蓦然变了脸。
我的侮辱太过明显，韩瑜的体面有些端不住了，面上闪过一丝阴狠。
细弱的身子摇摇欲坠，直直朝着我的方向倒了下来。
她眼底划过一道精光，手毫无征兆地伸向我的衣带，用力抓紧后狠狠一扯。
「刺啦」一声，刺耳的裂帛声中，丝织的喜服带子应声断裂。
她惊喜地抬头，可想象中我衣带掉落，衣不蔽体的模样并未出现。
韩瑜看着我手中紧攥的另一节衣带，脸上浮现出一丝错愕。
我忍不住冷笑，抬脚直直地朝她的脸踹了过去。
她伏在地上，发出了尖利的号叫。
「果然是贱婢生的贱蹄子，不光勾引男人的本事跟你娘学了个十成十，就连手段都这么上不得台面。」
我索性将剩下的半截衣带扯下，束起一头乱发。
「你娘逼死了我娘，如今你还想有样学样，跟这个宠妾灭妻的狗男人一起逼死我？」
「我告诉你们，这算盘，你们打错了！」
府门外乱作一团，苦等儿子不得归的程夫人终于叫小厮给唤了出来。
程远晟一见程夫人便垮了脸，挤出一脸哭相。
「娘！这个**敢打我，我要休了她！」
程夫人一见宝贝儿子脸上的巴掌印，瞬间变了脸色，扬手就要打我：
「果然是个没娘教养的泼妇，日后要是进了府，还不得搅得家宅不宁！」
我攥住了她的手腕，在她惊愕的目光中将她甩到了一旁。
这个前婆婆亦是残害我的同党，她溺爱程远晟，又见我不得侯府撑腰，更是变本加厉地折磨我，罚我大雪天在院子里跪了一整晚，一双腿就此留下了顽疾，走两步就疼得厉害。
程夫人怒目圆睁：「给我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女人抓起来！我要亲自教教她相府的家规！」
一旁的小厮冲上前来，却被我袖中拔出的匕首刺透了手臂。
小厮哀声痛叫，我在程夫人惊恐的目光中一步步逼近她，面颊溅上的血滴宛若雪中红梅。
「来……来人呐，快报官，杀人啦！」
我冷笑道：「既然程夫人看不上我，大可直接纳我这个闺中就与男人私通的庶妹入府，倒也与令公子这样宠妾灭妻，罔顾伦常的废物相配。」
「你们既想沾我母亲云双郡主的光，又要用我的嫡女身份撑起脸面，既如此就该对我以礼相待，可你们在成婚当日予我奇耻大辱，又对我母亲出言不逊，当真以为我韩嫣非你程远晟不嫁吗？」
程远晟的脸被我打得啪啪响，气得顾不上那套虚伪的风度了。
「你不过就是侯府的弃子，别说宁远候看不上你，就连下人也能踩在你头上，离了我程家，你以为还会有人要你？」
我看着程家人洋洋得意的面容，心中只觉得恶心。
我自知此番大闹一场，当街悔婚，必定会让我声名狼藉，此后不论是回到侯府，抑或是进了程家，都不会有我好日子过。
因此我早就给自己想好了退路。
不远处的城门外忽然想起一阵号角声。
「长庆王班师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