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楚铭。”
“年龄？”
“八坤岁。”
“？”
正低头录入病患信息的中年医生动作微微一顿，锃光瓦亮的头顶之上飘过几个问号。
楚铭轻咳一声，面不改色道：“20岁。”
敲击键盘声继续响起，中年医生头也不抬地接着问道：
“说说吧，什么症状？”
“吾梦中好杀人。”
中年医生搓了搓自己的光头，沉吟道：
“那你是不是还喜欢人妻？”
楚铭陡然瞪大双眼：“卧槽，神医啊！这你都知道？！”
中年医生这才抬起头来，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向面前这名帅气小伙。
“你以为你是曹操转世？”
楚铭真诚地点了点头：“差不多吧，我觉得我上辈子是个魔修。”
“医生，你应该知道魔修是什么吧？就是那种嗜杀成性，动不动就屠戮一整座城池，还喜欢把人的亡魂全部炼进一个小旗子里的变态。”
医生：“……”
“你平常看小说多吗？”
“挺多的。”
“一般用哪个阅读软件？”
“当然是笔……番茄。”
“难怪长这么帅。”
光头医生低声呢喃着，在电脑上做起了记录——
【病人平素沉迷网络小说，现夜间多梦、不能安睡，自觉前世为“魔修”。】
楚铭继续问道：“医生，像我这种情况，需要开点什么药？”
“不需要开药，平常多出去转转，少窝在家里躺床上看小说就行，你这都不算什么，之前还有病人觉得自己前世是只蛆的。”
“可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够看到自己在杀人，周围是一片尸山血海，人间炼狱。”
“那你把眼睛睁开不就得了？”
“嘶~好特么有道理！”
受益匪浅的楚铭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本，认真将这条建议记了下来。
“对了，医生，你觉得……梦里出现的功法，我现实中能练吗？”
光头医生一愣：“功法？什么功法？”
“就是魔修修炼的那种功法啊，好像叫什么太上吞天诀来着，据说修炼速度是其他功法的好几倍。”
“哦~还有这种好事？那你把功法写下来，我也想练练看。”
说着，光头医生拿起一张纸和一支笔，朝楚铭递了过去。
但楚铭却并没有接，只是摇头道：
“那恐怕不行，说实话我也记不太清功法的具体内容了，只是本能地觉得自己能练，但要教给其他人就做不到了。”
“而且练这种功法必须得杀很多人才行，不然根本练不成，但杀人太多的话又会遭到天道制裁，我上辈子好像就是被天劫给劈死的。”
中年医生突然用审视的目光看向楚铭，严肃问道：
“你说想在现实世界修炼那什么魔修功法，所以……你是准备杀人咯？”
“开什么玩笑！”楚铭一脸正色，“我可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守法公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再说了……虽然我并不清楚这个世界有没有天道制裁，但帽子叔叔的正义审判绝对不会缺席！”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打击犯罪，从我做起！”
楚铭声音高亢，情绪激昂，差点就燃了起来。
“见鬼，这莫名其妙的热血是怎么回事？”
医生有些无助地再度搓了搓光头，看着面前认真无比的楚铭，默默在电脑上进行记录——
【病人存在一定的臆想症状，言行举止反常，但道德与法律观念尚且良好。】
“医生，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说。”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楚铭话音落下的瞬间，不知是不是巧合，诊室内的灯光突然没来由地闪烁了一下。
坐在电脑前的光头中年男人猛地一激灵，后背冷汗直冒，有些惊恐地看向楚铭，声音颤抖道：“你……什么意思？”
楚铭微微一笑，笑容平静而又温和。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鬼存在的话，那么即便不用杀人，我的太上吞天诀也照样能够修炼。”
“而且这样一来，升级炼魂幡时还可以直接省去血祭活人这一步骤，改成炼化厉鬼就好。”
听完楚铭的回答，光头医生绷直的身躯这才缓缓松了下去。
玛德，差点被一个精神病给吓到……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开口道：
“行了，我大概知道你的症状了。”
“我先给你开点安神助眠的药回去服用，今天就到这吧。”
“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
说着，光头医生飞速开了张拿药的单子给楚铭，似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赶对方出去。
楚铭对此倒也没有太过在意，道了声谢，拿着单子径直离开了诊室。
走时还不忘医生最后的那句嘱咐，将门给轻轻带上。
“砰——”
伴随着一道巨响。
诊室内的光头医生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一脸懵逼地看着那道将门板拆下扛在肩上的瘦弱身影，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大喊道：
“沃泥马！！！”
“保安呢？保安在哪里？！”
……
深夜十一点。
楚铭一脸无奈地从陵江市精神病院内走了出来。
“唉，真是人心不古啊……”
“明明是那个医生让我把门带上的，为什么要我赔钱？”
“赔钱也就算了，居然还想让我办理住院，真当我是神经病了？！”
“得亏本尊机智，说什么也不肯赔钱和住院，硬耗了这么久，他们还不是只能乖乖地让本尊离开~”
喃喃自语间，楚铭已经来到了路边的公交站台。
转头望去，一辆标着44路的公交车正从不远处缓缓驶来。
“还好没有错过这最后一班公交车，不然就只能破费打车回学校了。”
待到44路公交车在站台旁停稳，楚铭三两步跨上车，投了两枚硬币，目光随意地在车内扫视一圈。
深夜的公交车上冷冷清清，并没有多少人。
除了司机之外，就只剩下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妪，一名看上去像是白领的中年男子，以及缩在最后排角落位置卿卿我我的一对小情侣。
楚铭很快收回目光，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公交车再度缓缓行驶起来。
时值九月，车厢内空调冷气开的很足，几名乘客都下意识地抱紧自己，搓了搓手臂。
楚铭倒是并没有这么做，恰恰相反，他很喜欢这个温度。
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凉意，让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处暗无天日的峡谷当中，周围是堆积成山的尸体，谷内阴风呼啸盘旋，宛如恶鬼恸哭。
“真是让人身心愉悦啊~”
楚铭由衷地感叹了一句，随后望着窗外的夜色怔怔出神。
陵江市只是一座三线小城市，常住人口不算多，夜晚的街道上更是几乎看不到人影，除了路灯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光源，黑漆漆一片。
也正因如此，楚铭虽然是望向窗外，但也同样能够通过车窗玻璃的反光看清车内的景象，就宛如在照镜子一般。
原本还在欣赏陵江市夜景的他，视线很快就忍不住被车窗上倒映出的那张英俊面庞所吸引。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的颜值高到这种地步！难道真如白天那名医生所说，是因为我经常在番茄看小说，并且每本书都会给五星好评的缘故？”
楚铭心中暗自揣摩，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可思绪飘荡的某个瞬间，楚铭突然察觉到了有些不太对劲，瞳孔不由自主地微微收缩了一下。
只见在车窗所倒映出的昏暗车厢内，自己身后那原本空空荡荡的座位上，竟是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红衣女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