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钢琴声一顿一顿的,全无美感,带着抗拒。

这每一声都像捶在我的心上。

我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是黑屏,并不是在播放视频。

从女儿出事后,我把能找的关于她的视频都翻出来,贪婪地一帧一帧地看,恨不能把她从视频里挖出来,抱着,紧紧抱着,不松手。

可那只是幻想,我告诉自己,她再也回不来了。

不只她回不来,家也散了,老公提交离婚协议后再也没回来过。

我知道,他恨我。

钢琴声还在继续,是我产生幻觉了?

我从床上爬起来,寻着声音找出去。

这是一个下午,薰风吹动白色的窗纱,穿着棉布睡裙的女儿坐在钢琴前,昏昏欲睡。

我放慢脚步,只怕把梦惊醒,一定是梦,一定是梦。

我最爱的女儿已经从顶楼一跃而下,粉身碎骨了。

女儿还是察觉我出现了,她用力弹了一个重音,重重把钢琴盖关上。

“我弹完了!”她气哼哼从我身边走过,看也不看我,径直去收拾书包。

这时的她还没蹿个子,只到我肩膀高,细胳膊细腿的。

我揉了揉眼睛,疑惑地打量着房间。

很多家具不见了,这房间好似几年前的样子。

突然镜中的女人映入我的眼中,那是年轻的我啊。

没有白发,没有因为流泪过多红肿的眼睛,没有满脸细碎的皱纹。

怎么回事?

我愕然回首,石英钟上显示的时间是,2010年8月12日。

我用力掐着自己的脸,又不死心,重重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我没有醒,也不是做梦,我重生了。

重生到女儿刚上初一的时候。

“妈妈,你怎么了?”女儿从书房出来,惊恐地看向我。

“炎炎。”我向她奔过去。

“妈妈,我错了,我重弹,我好好弹!”她竟然吓得连连后退,不停向我道歉。

“是妈妈错了,以后再也不逼你学习了!”我抱着她,呜呜哭出声来。

“妈妈,我知道你说的是反话,不要不管我,我会努力的。”

女儿也哭了起来。

我突然意识到,重生之后,并不是一句话就能改变命运的,我要做的还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