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顾公子，情爱会影响人的判断，想必顾公子可不想要一个不理智的队友。”
“是我唐突了。”他将合卺酒又倒了一杯。
“这杯酒算是为我的失言赔罪。”
果然与聪明人打交道不必多言。
回门的那一天，沈如烟带了一车赏赐。
听说她深得新帝的宠爱，成了尊贵的燕妃娘娘。
倚梅园中她一袭红衣，在红梅白雪中翩翩起舞。
明明是那么清冷，可在清冷中又带了勾人的妩媚。
我不由得暗嗤一声，上一世的我去倚梅园中折梅，遇到了喝醉酒来透气的赵翼。
我有心，他有意，自然顺水推舟地得了宠爱。
沈如烟认为只要复刻我上一世的痕迹，便能成为那后宫之主。
还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我和顾千舟在门口碰到了穿得雍容华贵的她。
“二妹妹和顾公子真是绝配，姐姐我呀也算是促成了一桩美事。”
她的脸上尽是讽诮，用那精致的护甲扶着头上的珠翠。
显然她还不习惯这一身雍容的装束。
“顾公子的身份，见到我怎么还不行礼。”沈如烟的眼底闪过一丝阴毒。
这个男人，前世可是害她不浅。
“来人，教教我这妹夫礼数。”她的脸上透露出怨毒，两个侍卫从她身后走出。
后宫女人的戏码，她倒是学得快。
“燕妃娘娘，这是安宁候府。”我站到了顾千舟的前面，语气中带着几丝冷意。
“那又怎样?”她的眼底露出一丝不屑。
“低贱妓子生的东西，我便是要他像狗一样趴着，他也得趴。”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妹妹倒是泼出去的水，胳膊肘开始往外拐了。”
“也罢，那你也和顾公子一起给姐姐行礼吧。”她的脸上满是报复的痛快。
两个侍卫走上前，想要按住我和顾千舟。
我看到了顾千舟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
5.
顾千舟的母亲是他的逆鳞。
这时候的顾千舟还没经历宦海的浮沉，心思并没有那么深沉。
没办法了，我只能上前将他的手攥在掌心。
他有些惊讶地看向我，将眼底的杀意藏了起来。
“姐姐，你确定要在安宁侯府门口打侯爷女婿的脸吗?”
“我听说当今太后，最希望看到的便是儿女孝顺，兄弟躬亲。”
“姐姐代表的是皇家，而现在顾郎的身后是安宁侯府，这打的是谁的脸?姐姐，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传进宫中可不好。”我的声音泛着几丝冷意。
“还不赶紧退下。”我的眼神中带着上位者的威压，毕竟上一世在宫中浸润了那么多年。
我不信，这么大的阵仗沈清他还不愿意出来。
安宁侯府一飞冲天，出了个贵妃。
父亲最近官途亨通，被委以重任。
他可不想出岔子，朝廷上的世家各个都不简单。
有的是人想挑错儿。
“自家门口闹什么?”沈清的声音中透露出浓重的不悦。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进屋说，别让人家看了笑话。”
饶是沈如烟再搬出贵妃的名头，也不敢压在沈清身上。
她恨恨地剜了我两眼，吩咐人将她那一车赏赐拉进了屋子。
我挑了挑眉，一如既往地蠢。
“爹，娘~这些都是陛下赏赐给女儿的。”
沈如烟看着我的脸上带着挑衅，她可不信我和顾千舟能拿出什么好东西。
沈清和沈夫人的脸上露出笑容，“烟儿有心了。”
“不知道妹妹和妹夫给爹娘带了什么。”她转头挑衅地望向了我
我笑眯眯地吩咐丫鬟将东西呈上。
“这些都是什么?”沈如烟的语气充满了不屑。
“若是无钱置办归宁礼，和姐姐说声便是，这等子物件也……”
“父亲可还喜欢?”我无视沈如烟的话，笑眼盈盈地看着沈清。
沈清的脸色苍白，从座上弹了起来。
“你怎么会有这两样东西?”
6.
我呈给父亲的东西他并不陌生。
东西只有几件，却足够令他胆战心惊。
其中有两件，我相信他并不陌生。
一件是质地精良的佩剑，另一件是一颗硕大的东珠。
比起沈如烟的那一车物品，自然算不得稀罕。
可是它们的价值，可不是远远能用银两衡量的。
这佩剑是叶玄随身携带的，曾陪他立下了不少功勋。
而这东珠，则是是太后当着百官的面，在宫宴上赏赐给长公主的。
他怎么会认不得!
“父亲想做的事儿，女儿定然会鼎力相助。”
“这是女儿送给父亲的一片心意。”我看着沈清，笑得眉眼弯弯。
“好好好!”沈清激动地看着我。
“爹!妹妹这些明明都是破……”沈如烟有些不忿，她搞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都是些破烂玩意。
这些东西，宫中一抓一大把，比它们精美的比比皆是。
“住口。”沈如烟还没有说完，沈清就打断了她说的话。
“你们两个都是爹的好女儿。”
我笑了笑，果然，沈清最在乎的就是他的前途。
他对我展现多少温情，取决于我能给他创造多少价值。
这几样东西，虽比不上沈如烟的华贵。
但是它却代表着，我与这些物件的原有主人交好。
而且是有能让他们把这些东西相赠的交情。
一顿饭除了沈如烟，大家都还算是尽兴。
离开安宁侯府的时候，沈如烟看向我和顾千舟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毒。
我笑盈盈地看向她。
她还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你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找来的?”一向沉默的顾千舟开了口。
他看向我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今天咱们得罪了沈如烟，顾公子的官途怕是有些坎坷。”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沈二**对我这么没信心?”他的双眸染上几分暗色。
“若是如此，你不会接近沈如烟。”我看向他，笑得一脸肆意。
当今的官场，可算不上清明。
“她对于你我的恶意，你也看到了。”
“安宁侯府并不是顾公子最好的选择，更何况现在的沈如烟恨毒了我俩。”
顾千舟开始沉思，自己的哪一步出了差错，为何沈如烟会突然变卦入宫。
明明之前的沈如烟，蠢钝如猪般好拿捏。
“顾公子不妨看看我?”我勾起他的下巴，“比起沈如烟，我会是你更强的助力。”
气氛有一瞬间的暧昧，顾千舟突然握住了我的手。
良久他的脸上绽出笑意，如山间的冰雪融化。
“那就希望我和沈二**，各自得偿所愿。”
7.
沈如烟突然宣我进宫。
我知道她迫切地想要彰显她改变命运后的洋洋自得。
宫女将我领到了烟华宫中。
沈如烟坐在那把美人椅上，宫女在她那白如青葱的手指上染着那凤仙花汁儿。
“民妇参见贵妃娘娘。”我行了个礼。
她没让我起来，漫不经心地玩弄着她的指甲。
直到她有些乏了，才将眼神斜斜地打量了下来。
“红香，将茶端上来。”
她身边的大丫鬟红香路过我身旁的时候，将那茶杯从我身边摔落。
滚烫的茶水溅了我一身。
“哟，妹妹你来了怎么不招呼一声?”
“瞧我这耳朵，妹妹离得有些远，我没听到妹妹声儿。”
“今个可是在宫中。妹妹也应当给我这个姐姐上前行礼了吧，哪儿能离姐姐那么远呢?”
她盯着那一地的碎瓷片，脸上带着阴毒的笑容。
我当然知道她想的什么。
估摸着时间，该来的人也差不多应到了。
我如她所愿，直直地跪向了那堆碎瓷片。
鲜血染红了白瓷，像那雪中的红梅。
沈如烟的笑容中带着报复的痛快，“妹妹，你可想到今天?”
我看着她，无声地用唇勾勒出两个字。
蠢货。
这两个字惹恼了她，她从那美人椅上冲了下来。
扬起手，给了我一巴掌。
“贱蹄子，你与你那下流的夫君倒也是绝配。”
“也不枉姐姐费心为你求来的好婚事。”
这一巴掌裹挟着前世的仇恨，将我的发髻都打得散乱不已。
甚至那指甲将我的脸上带出了几道血痕。
我用嘲讽的眼神看着她，嘴角带着一丝的血丝。
“燕妃娘娘好大的性子。”一阵有力的声音响起。
长公主款款地走了进来。
“民妇参见参加长公主。”我在一旁低眉顺眼。
“顾夫人快快请起，若不是你，我和靖儿两母子就天人永隔了。”长公主亲自将我扶起，冷冽的目光扫过沈如烟。
沈如烟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为什么，沈知念这个**为什么会结识长公主?
沈如烟抖如筛糠，长公主是太后最疼爱的女儿。
今天这事儿要是传进了太后的耳朵里，那这一国之母的位置恐怕就得费劲了。
经历了夺嫡之事，太后她可是最看重兄弟和睦。
毕竟当今皇上和已故的两位王爷都是她的亲生骨肉。
她如今最恨的便是兄弟姐妹自相残杀。
离开烟华宫的时候，沈如烟苍白着脸。
8.
“你好大的胆子，本宫你也敢利用。”长公主的脸色上一秒还热络着下一秒便泛起了冷意。
“看在你为本宫和世子解毒的份上，本宫就不与追究了。”
“公主就不想知道，你和靖世子中的是什么毒?”
我换将发髻绾好。
“公主若是想知道答案，带世子去一趟慈宁宫便知晓。”
我淡淡一笑，将一瓶药丸放在桌上。
上一世，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毒发作的痛苦。
“时辰不早了，民妇先行告辞。”
宫墙之外，叶玄一袭铠甲，伫立在宫门口。
“叶将军别来无恙。”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腰间那半枚玉佩，没有说话。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送你回去，他的声音喑哑。
我没有拒绝，毕竟我膝盖上有伤，不方便我走着回去。
顾家门口，他将我扶了下来。
他的手苍劲有力，一如前世。
他担忧地望着我的膝盖，似乎想说什么。
而这一幕，恰好印入了拿着红枣甜糕归家的顾千舟眼里。
他那双眸染上几分幽深，一只手将我拉住，试图将我扯他的怀里。
“夫人，你可算是回来了。”他的声音如二月的春风般拂过，轻柔却又带着几丝冷意。
叶玄一只手扯住我的衣袖，看向顾千舟的眼神里充满了审视的意味。
“这就是你的选择?”
他的语气中透露着一丝无奈。
“你若后悔，还来得及。”
我挣脱了叶玄的手，走到了顾千舟的身旁。
笑眼盈盈地看着叶玄。
“他就是我选的人。”
9.
叶玄走的时候，没给顾千舟一个好眼神。
我拉了拉顾千舟的衣袖，“傻望什么呢，进屋了，夫君。”
我朝他眨了眨眼，他的脸上飞上一抹红霞。
“你的脸……”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抚向我的脸颊。
似乎怕弄疼我，又将手缩了回去。
“不碍事，过几天就散了。”
他的眼眸暗了暗，“跟着我苦了你了。”
“放心吧，会好起来的。”望着我进屋的身影，他喃喃道。
红枣甜糕散发出香甜的味道，配上清粥小菜作为晚膳，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我素来不爱吃甜食，这枣糕对于我来说有些甜得发腻了。
上辈子吃了那么多苦尝试一下甜，或许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