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天。

我被关了三天,一口吃食也没有。

饿得昏昏沉沉之际,我好像看见了曾经的少年郎谢锦云,他向我伸出手,笑意晏晏,如春风三月。

“娇娇……嫁给我,我一生一世都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诺,翠喜楼的糕点,我亲自去买的,还热乎着呢,别睡了,快起来吃。”

“锦云……”

我伸出手去,指尖触及却是一片冰凉。外头该是落雪了吧。

谢锦云从未食言,他爱的永远都是玉娇娇……

这一切不过是造化弄人,我连恨他都恨不起来。

柴房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紧接着又传来砰的一声,像是什么物件落地,我努力睁着双眼瞧去,只见那儿赫然摆着包糕点。

正往外冒着热气,像是刚买来。

求生的本能让我用尽全力爬了过去,如救命稻草般狠狠抓着塞进嘴里。

一个接着一个。

直到噎住,涨红了脸。

“喂,想死啊你?”

紧接着一个水壶从门缝处扔了进来,我拼命去抓,只瞥见那人被冻的通红的纤长指尖。

我不管不顾的灌进嘴里,又听那人在外头轻笑一声。

“饿死鬼,谢锦云还真是心狠。”

良久便再无动静了。

“谢谢……”

“谢谁?”

房门大开,冷风呼呼灌入,我衣衫本就被水打湿,此刻粘在身上,寒冷就像是利刃,割肉般的疼。

谢锦云立在门口,落在我脸上的视线冰冷。

送我糕点吃的人已经离开了,但未吃完的一小块还捏在我手中。

谢锦云扯着唇笑了。

“好啊,原来还真有帮凶。”

“夫君……”

“别叫我,我不是你夫君。”

他大步跨进来,伸手扯着我的衣领一把将我扔在了一片雪白的院子里。

“看着她,跪满十二个时辰。”

说完,他又弯下腰,在我耳边低语。

“玉绵绵,你阿姐吃过的苦,我要一样一样让你偿还。”

寒风冻得我张不开嘴,但仍旧用尽全身力气哆哆嗦嗦说道:

“谢锦云……我说不是我做的,你信吗?”

“不是你?”

谢锦云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嘲讽的拍了拍我的脸。

“你阿姐宠你爱你,何苦要害你?”

“而你却因嫉妒却害她如此。”

“你不得好死。”

耳边好似出了幻听,

过往一声声缠绵的情话,与此刻的冷言冷语重叠。

“你怎么这么宠**妹,娇娇,我吃醋了。”

“娇娇,我嫉妒了。”

“娇娇,你只能爱我。”

怎么办?谢锦云,我好像谁也怪不了。

寒风冻骨,后半夜鹅毛般的大雪落下来,京城银装素裹。

长德街上是不是又开始卖冰糖葫芦了?

意识逐渐模糊,我仿佛听见我爱的少年郎像从前一样对我说:

“娇娇……糖葫芦吃不吃啊!我给你买。”

前尘往事,恍惚如梦。

谢锦云,我好像要死了。

我再次醒来是在三天后。

大病一场,发了高烧,却还是没把我带走。

一睁眼,我瞧见了父亲母亲。

她们看我也像仇人般没有好脸色。

见着我醒,母亲一巴掌甩下来。

“你这贱种!你姐姐对你那么好,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当初就应该让你去死!让你和你那短命的娘一起去死……”

“老爷……是我们害了娇娇。”

母亲瘫在父亲怀里哭得泣不成声,明明前几日才见过,此刻再见却似老了十岁。

父亲双眼通红,哽咽着问我。

“你姐姐哪里对不起你,什么好的都想着你,你为什么要这样……”

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纸甩在我脸上。

“从此以后,我们玉家唯有娇娇一个女儿,至于你,是生是死与我们无关。”

“当然与岳父岳母无关。”

谢锦云从外头跨进门,怀里的人被他护得严实,一点风雪没粘,却全然不觉自己肩头落了雪。

“娇娇——”

母亲痛呼一声,忙奔过去将玉娇娇揽在怀里。

父亲也跟着上前,三人抱在一起哭得更厉害了。

而我,躺在床上,只能麻木的看着床顶,将思绪放飞,不听不看不想。

我该怎么说,我说我才是玉娇娇,且不说父亲母亲信不信,他们定会将我认作是为了脱罪而胡言乱语找的借口。

我的心像是在遭受凌迟,一刀一刀,细细密密的痛比身体上的伤更甚。

“母亲……”

我还是忍不住开口。

“别叫我!”

母亲呵斥一声,看也没看我。

“娇娇乖,母亲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了,都是母亲不好。”

三岁时,我爬树摔了一跤,伤了脑袋差点活不过来,母亲不吃不喝守了我三天三夜。

后来我醒了,她又寸步不离的陪了我几年,这才愿意放我一人出门。

“娇娇,你就是母亲的命,你要是死了,母亲也不活了。”

你看,母亲从未对我食言,从未对玉娇娇食言。

我能怎么办?

谢锦云抚了抚玉娇娇的发顶,眼中满是爱怜,良久后才肯施舍我一眼。

他偏过脸睨着我:

“岳父放心,我会休了她,让她偿了欠娇娇的债。”

我浑身颤抖。

“……你要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