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阿彦哥哥,我想嫁给你
谢家嫁女,沈阙强撑着病体亲自迎接,本是一段佳话。
哪知谢琳琅下轿时,笑容满面的沈阙当即变了脸色。
他阴沉着一张脸,「如此怯弱爱哭的女子,不配做镇国侯夫人。」
脸上挂着泪痕的谢琳琅还未踏进沈府的大门,就被退了回来。
沈阙不是重伤未愈,卧病在床吗?
他为何会亲自迎亲?又为何会突然悔婚?
难道他也重生了?
思及此处,胸口中箭的位置开始抽痛起来。
重活一世,我一定不能再入深渊。
镇国侯退婚一事,让谢琳琅失了颜面。
嫡母气愤异常,她不敢上侯府叫嚣,便将一腔怒火发泄到我身上。
我刚踏入前厅,嫡母随手掷了个茶盏过来,破裂的瓷片四溅开来,险些割伤了我。
「若不是你临时变卦,今日丢脸的人就不会是琳琅。」
「琳琅失了名声,你也别想好过。」
嫡母竟然想将我许配给她娘家侄儿——整日流连花街柳巷,不学无术的浪荡公子王思远。
王思远本就对我心怀不轨,好几次在府中碰见,他都趁机动手动脚。
我委婉地向嫡母哭诉,她却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与阿娘一样,长了一张专门勾引男人的狐媚脸。
「若你安分守己,他会撩拨你?」
王思远除了品行不端,长得也奇丑无比。
身旁的婢女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
这样的人,怎会是良配?
我心中只觉好笑,冷眼看着嫡母道:「母亲若不怕宋都督怪罪,大可将我胡乱婚配。」
嫡母怔愣了片刻,随即轻笑出声:「你一庶女,能嫁给王员外的幼子为妻,谁不夸我一句厚道良善?」
「他宋彦难不成还有资格置喙?」
宋彦以欺瞒之罪逼父亲改变了替嫁的主意,嫡母一直耿耿于怀。
「那便拭目以待。」
我一改往日的温良,抬步走出了前厅,余光瞥见嫡母端着茶盏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不出半日,府上无人不知,二姑娘将许配给王员外的幼子。
听说关在房中绝食的谢琳琅得知此事后,让小厨房做了一桌佳肴。
父亲默许,并未出声劝阻。
荒谬之中,我竟然有一丝出奇的平静。
前世我谨言慎行,孝顺嫡母,友待长姐,温良孝悌之名远扬,换来的却是亲人反目。
我时常反思自己究竟是哪一步做错了,如今看来,冷血自私之人是捂不热的。
结果却没有让她们如意。
王家刚请了媒人上门提亲,就出事了。
镇国侯沈阙提供了王家私挖铁矿的证据,宋彦带人抄了王家。
凡事只要和东厂扯上关系,血流成河只是寻常事。
满城风雨,人人自危。
当宋彦再次登门时,嫡母哆哆嗦嗦不敢露面。
听前厅服侍的下人说,宋彦给嫡母送了一个锦盒,内里是一截血淋淋的舌头:
「这是你亲侄儿的舌头,夫人不认识吗?」
宋彦居高临下审视着嫡母的不堪,好整以暇道:「这人说谢二姑娘是他未过门的妻子,理应连坐,真是荒唐。」
「死到临头,竟还胡乱攀咬,我没忍住提前送他上了路。」
「谢婉是我宋彦的义妹,谁动她就是和我过不去,谢夫人,你说呢?」
嫡母被吓破了胆,夜夜梦魇。
父亲得知后也指责她多事,明知道我与宋彦是旧识,偏要去招惹那尊活阎王。
嫡母只好忍着郁气闭门不出,活生生给憋出了病。
宋彦从前厅离开后,来找了我,我刚好绣完一幅《日照牡丹》。
我的女红师承阿娘,她是淮县最出色的绣娘。
双面绣针法精湛细腻,软缎彩丝色彩鲜艳。
我揉了揉酸软的手腕,起身倒了一杯茶递给了他。
宋彦浅酌几口后,从怀中拿出一本男子画册。
我满腹疑问,正欲出声,却听他问道:「小棠,你想嫁给谁?」
画册之上的男子除了相貌外,还详细批注了家世背景。
宋彦见我不语,随口提了提:「新科探花郎?侯门世子?还是皇子?」
四周落针可闻,我听见自己异常坚定道:「阿彦哥哥,我想嫁给你。」
「胡闹!」
他背转过身,沉默半晌后,哑然开口:「阿婉,我是个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