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废弃工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霉的臭味。
“把她泼醒。”
彻骨寒冷的水从头上浇下来。
冷,司若微微睁开眼,四肢百骸都传来刺骨的冰冷,胸腔附近的疼痛直逼的她难以呼吸,她想动,却发觉自己全身都被牢牢地捆在一根柱子上。
还不等司若反应过来,又一盆冷水当头而下。
耳傍传来一道柔弱地女声,带着焦急:“阿铮,你先放开她吧,这样下去要出人命的。”
男人的声音凉薄:“她死不足惜。”
他们是谁。
黑暗的环境让司若一时间有些难以视物,头顶上吊着一盏老式灯泡,一晃一晃地刺痛她的双眼。
见她醒来,面前的女人一把跑到她面前,担忧道:“若若,若若。你还好吗?你怎么就这么倔强,你向阿铮认个错,他会原谅你……”
话音还未落,男人夹杂着讽刺和憎恶地声音道:“我不会原谅她,我现在恨不得她去死!”
他母亲至今还躺在医院里,已然成为植物人。
可能再也无法苏醒。
他一把拉过司倩,“你离她远点,你面前的这个可是个没血没肉的杀人犯。”
司若动了动手指,全身地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的疼痛让她无法思考,等等,这个女人刚才叫自己什么?
若若?
她动了动眼皮,试图辨认四周的一切。
昏暗阴冷地库房,四处堆放着废弃的金属桶和铁罐。
面无表情地十数个保镖模样的男人,还有站在她正对面的一双男女,一个带着面色夹杂着滔天恨意,另一个担忧地目光下怎么也藏不住愉悦。
自己不是死了吗……
陈禹铮看着司若身上大大小小地伤口,仍觉得不解气。
“司若,你为了嫁给我还真是不择手段,我母亲待你那般好你都能下得去手,你不配为人!”他一步步靠近她,修长地手指攀上司若地脖子,一寸寸地加重了力道。
他狭长幽深地眼睛毫不掩饰杀意。
司若的呼吸更加困难,脸涨的通红,却倔强地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阿铮你快放手!这样下去她会死的。”司倩急道。
可她表情还是出卖了她,她恨不得陈禹铮失手将她掐死。
陈禹铮微微松泛了一点力道,他还不准备让她死,这样死了太便宜她。
一段陌生的记忆潺潺流入司若的脑海中。
眼前的男人是她的未婚夫。
“若若,这次你是真的错了,连我也没法为你辩驳,和陈氏联姻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你这样做要把我们司家置于何地?”司倩痛心道。
陈禹铮背对着司倩,错过了她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下的挑衅与得意。
司若忍着痛意,扯了扯嘴角:“呵。”
他松开司若的脖子,捏着她的下巴咬牙切齿道:“你笑什么!”
“笑你这个蠢货,错把杀母仇人捧在手心上。”司若面不改色地咽下喉咙中地腥甜,一双美目凉凉地盯着陈禹铮。
即便是脸上挂了彩,也掩盖不住她的清艳的娇颜。
这是最让司倩痛恨地一点,听到这话,她一把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指着她:“你胡说什么!明明是你恨陈太太与我走地太近,若若,她不过是喜欢我,可从未说过要我做陈家的儿媳,就因为这个你怎么能……”
陈禹铮甩开司若的脸,嫌恶地从袋中抽出纸擦了擦手,然后丢到地上。
司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中的腥甜却再也忍不住,一口吐了出来,全身地力气像是被抽空一般陷入混沌……
司倩还在抹着眼泪哭什么,陈禹铮恨不得拧断她的脖子为母亲报仇。
她的眼前渐渐黑了,脑海中的记忆却越来越清晰,一幕一幕像走马观花一样展现在她眼前。
……
凌乱纷杂的步子,身后是穷追不舍的毒枭。
“糟了,中计了!”
“阿若你快走,你想我们一行人一个都回不去吗!”
“快走,我们替你打掩护,走啊!”
司若闭了闭眼,身旁的一群人与她并肩作战多年,既是部下,也是生死之交。
她知道,再不下决定他们一个都走不掉。
他们奋不顾身的想要保她一人离开,瓢泼大雨中,司若一人踩着他们一路逃脱的路线逆行,将自己送到了毒枭的枪口下。
带着被最亲近之人背叛的恨。
划空而破的枪声。
“可惜了,跟我们周旋了这么多年。”毒枭把玩着手中的玩意,眼底复杂。
九队和他们斗了这么多年,他这右腿就是被地上这个女人废掉的,只是这世上再无特工九组组长司若。
两段完全不同的人生记忆渐渐重合。
……
司若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刺鼻的福尔马林的味道让她忍不住全身一凛,这个地方对她来说有太过痛苦的记忆。
“小若醒了?”
一道娇媚细柔地声音让她不适地皱了皱眉,司若费力地抬眼望去,一个约莫四十几岁的女人正盯着她。
因为保养得体,即便是上了年纪脸上也没什么皱纹。
司若扯了扯嘴角,眼前这个女人便是这个身体的继母,袁霜。
联合着司倩一手策划了陈禹铮母亲的死,最后伪造了证据嫁祸到她的头上。
一段录音,就让陈禹铮把她的“恶行”板上钉钉。
袁霜费尽心机,便是想着让自己的女儿在一个月后嫁到陈家去,因为联姻的消息已出,但当初却没明言说要娶的是司家哪个女儿。
伪善的面孔下是一颗多恶毒的心,只有司若知道。
司若冷冷地斜了她一眼,并未理会她。
袁霜转过身子有些委屈地看着司镇南:“老爷。”
司若这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记忆汹涌而来,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的父亲。
他背叛了司若的母亲,有了司倩,在原配死后娶了袁霜进门。
这么多年来对司若更是漠不关心。
司镇南捏了捏眉心:“事到如今,陈家不打算处置你已经算是给足了我们面子,只是你和陈家的婚姻是再无可能了,我会说服陈家让你姐姐替嫁,你出国吧。”
“出国?”司若张口,声音喑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