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怕她一时心软答应了，姜云喜赶忙说：
“大娘，你把话说清楚了，是你们一家罪有应得，跟我们娘俩又有什么关系？你们当初狠心给我下药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现在？如果不是我发现的及时，此刻站在这里苦苦哀求的应该就是我和我娘了吧？”
她话音刚落，头顶被一只大手罩住，顾一城满意的摸了摸她有些毛燥的头发：“这才像点样子。”
清新的香皂味和着淡淡的烟草味冲进鼻腔，似乎比昨晚的更浓一些。
想到当时的场景，姜云喜脸上一烧，下意识朝旁边挪了一小步，不着痕迹的离他远了些。
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但顾一城还是皱起了眉头。
难道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
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伸手摸向口袋，点了一根烟用力吸了一口。
宋桂芝不忍心扣这么大一顶帽子下来，转头求情的看向他：“一城，毕竟也没怎么样，他们也知道错了要不就算了吧？”
顾一城不为所动。
“婶子，如果有人敢伤害我女儿，就是天皇老子我也会跟他拼命。”
宋桂芝被堵的哑口无言。
不过他话虽如此，可这毕竟是好友家，总还要顾忌姜云生的面子。
于是弹了烟灰开口道：“要不交给云喜决定吧，是追究到底或者是有别的什么要求，都让她提，毕竟她也是受害者。”
姜云喜蓦地眼睛一亮，心领神会。
“分家吧，我跟我娘搬出去，你们给我们应有的补偿。”
“什么补偿？”
见不追究了，姜老太又叫了起来：“吃我的住我的，你想要什么补偿？竟然联合外人欺负我们，你个吃里扒外的小畜生！”
姜云喜冷笑：“行，那就不分，公安同志，你刚刚也听见了，他们下药害我还想讹人，该走什么流程怎么判，都由你们做决定。”
仿佛被拿了七寸，姜老太顿时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下去。
于是很快分家的事情就定了下来。
只要能分家另过，姜云喜也想断个彻底不想再有任何牵扯，所以她跟宋桂芝搬出去另外寻房子。
另外除了三十斤口粮和她们一家三口日常用的东西，其它全都不带走。
至于孝敬钱，跟村里其它人家一样，每年五十斤粮食外加十块钱。
姜老太和大房急了：“不行，云生在部队，每个月那十块钱不能少。”
姜云喜垂着眼：“那就谈谈问责的事情。”
几人便又没话说了。
双方达成共识，没多久就请了大队长吴广江和本家二爷爷姜守仁做了见证并且写了分家书。
一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宋桂芝，这时候好像才如梦初醒。
有些担忧的说：“小喜，你哥常年不在家，就我跟你两个人，如何支门过日子？要不还是......”
“妈，分出去生活难道还能比现在更苦吗？你看看你才四十几岁就有白头发了，还有这手上都是裂口冬天疼夏天痒。我知道你因为爸的事情心里有愧，可不管欠他们多少，这十几年我们一家三口当牛做马也该还清了。”
宋桂芝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流了下来，不知是委屈亦或是不舍。
知道她需要时间去适应，姜云喜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但这个家她是一定要分的。
房子找的是二爷爷姜守仁家的老房子。
虽然破旧一些，但勉强还能住人，而且院子里有个不小的菜园子，天暖和就能种菜了。
姜云喜答应每月给一块钱的租金，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从屋里出来，姜云喜一眼便看见站在院门口的顾一城，正在跟两名公安说着什么。
“今天多谢哥们儿大老远跑一趟，只是我着急归队，不能亲自请两位吃饭，下次我过来一定补上。”
顾一城说着从兜里掏出包烟，撕下包装自己叼了一根在嘴里，将剩余的整包都递了过去。
两名公安瞅见竟然是大前门，瞬间眼睛一亮。
这可是好东西，乙级烟卷不说，在他们这小县城想买可不容易。
“顾同志太客气了，咱们军警本就不分家，往后有事知会一声就成。”
两人拿了烟，见也没他们什么事儿了，于是便离开了。
送走两人，顾一城正想找个背风的地方待一会儿，一转身就看见姜云喜在不远处站着。
他弹了下烟灰，夹在指间：“完事了？”
姜云喜点头，然后同他真诚道谢：“顾大哥，今天多谢你。”
没有他镇着，分家的事情不可能这么顺利。毕竟有她哥的津贴在，那帮吸血鬼断然不会轻易放手。
顾一城唔了一声算是应下她的谢意。
“东西收拾的怎么样了，我下午要走，正好帮你们搬过去。不把你们安顿好，云生那家伙肯定又要唠叨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总归是要把事情办妥了才能走的安心。
人家都这么说了，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于是姜云喜也不客气，带着人去屋里搬东西。
有了顾一城帮忙，倒是省了娘俩很多力气。
等到搬去了新家，看着虽然破却十分宽敞的屋子，娘俩高兴之余都有些感慨。
尤其是宋桂芝。
自从丈夫没了之后，她们一家三口就被赶去了仓房，只有两个一尺多宽的窗户用塑料布封着，常年阴暗潮湿。
想到两个孩子跟她受的苦，宋桂芝眼睛微红。
姜云喜轻声安慰：“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最起码这次通过争取他们从那个家里分出来了。
顾一城帮忙去村口的井里面打了水，倒进水缸里面杂质会慢慢沉到缸底，水也会变得很清澈，有甘甜味。
冬日正午，气温升高了一些，顾一城军装放在架子上，只穿了一件深灰色毛衣，袖口向上，露出劲瘦结实的手腕。
暖阳照进来，还能看见屋子里翻飞的尘土。
姜云喜提着凳子从屋里出来，然后放在顾一城旁边。
“顾大哥，我妈说你也忙了挺长时间了，快坐下来歇歇。”
顾一城瞅了她一眼，迈步过去，大刀金马的在凳子上坐下。
随后又摸出烟叼在嘴里。
姜云喜拿盆子打了水，蹲在地上开始洗抹布。
顾一城的视野里，少女的背对着自己，背部瘦巴巴的，即便穿着冬衣也能看出来浑身上下也没多少肉。
好像也不对。
他视线落在放在膝盖上的那只大手上面，昨晚那几乎要溢出的绵软触感似乎还残存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