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另外一边楚听澜自在市集内闹了一通之后便气冲冲的回了永安伯府,刚回了院子便砸了一地的茶碗瓷瓶,从顾清歌那儿受的气全发在了家里,看的屋内伺候的丫鬟小厮们都战战兢兢,连忙悄悄去报告给了老太太和夫人。

永安伯已经年近六十,妻妾也不算少数,但接连生了好几个女儿,直到四十大多才盼来了这么一个儿子。而且还是正妻嫡出,自然是阖府上下分外宠爱。一听说这小祖宗发了怒,不多时永安伯府的老太太和夫人便相继赶了过来,听着屋内连绵不断地摔打声,急的心都跟着团团转。

“澜儿呀,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要发这么大的脾气?急的老祖宗都来看你了还不快出来迎进去。”

屋内的声响停顿下来,楚听澜红着眼睛气红了一张脸,面上的愤怒还没掩去,看着老太太和夫人更是委屈,拱手行了个礼,便听得老太太一声惊呼。

“哎哟,我的心肝呀,你砸东西打人的都随你,怎么能伤着自己呀?快去请大夫,请最好的大夫来。”

楚听澜听着老太太心疼的呼声,这才注意到自己手掌方才被砸碎的瓷器划了个小口,本也伤得不深连血都没流出多少,沉声制止不了出门去请大夫的小厮。

“不过是皮外伤,不必劳师动众。”

楚听澜站直了身子微微前倾,躬身请罪,虽然面容上依旧带着怒气,但声音温和低声道。

“祖母这点小伤上点金疮药便好了,让您担心了,是孙儿的过失。”

老太太心疼的拖着楚听澜的手,带着人走进屋里,眼见着一地没有碎片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蹙紧了眉头。伺候的丫鬟们连忙小跑着进屋整顿,不多时便整理干净伺候着主子们入座去泡了新茶来。

老太太坐在楠木太师椅内拉着楚听澜的手,丫鬟们拿了金疮药来,老太太亲自小心得给孙子上着药,边涂着药粉边开口。

“你虽然性子急了些,但发这么大的脾气也不多见,究竟是什么人还能让你这个小魔王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楚听澜梗着脖子,想起顾清歌的脸,心里都更多了几分憋闷,瘪着嘴不肯说话。

夫人坐在一旁的椅子里,见着楚听澜不说话,心中打起了鼓。

“莫不是得罪了什么不能得罪的人?你这孩子,有事便快些说,莫要让大人跟着着急。”

手上传来的刺痛让楚听澜微微嘶了一声,看着老太太和夫人忧心的样子,拧着眉头怒气冲冲的暗骂。

“还不是顾清歌那丫头,竟然和我作起对来。”

老太太仔细的给楚听澜上完药,听着这话不解的抬起头来看着夫人,满眼的疑惑。

“清歌丫头?这怎么会呢?她不是最喜欢你了?整日的跟在你身后转悠,前一阵不是还说明年春日里便要娶进门来,她怎么可能同你作对?”

夫人面上染上了愁色,看着冷着一张脸的楚听澜,半晌才无奈的开口。

“还不都是这小子胡闹,本老爷和顾大人议定是明年春日便结了亲事,前个儿顾大人命人送来了清歌丫头的庚帖,双方合八字便要定吉时的。这小子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趁着我们都不在家私自做主把庚帖退了回去,说是他不认这桩亲事,现在这外头的议论可是不少呢。”

老太太难见的对着楚听澜黑了脸,连指着楚听澜三下,才忍着没骂出口去。

“你这又是闹得哪门子的邪,当初这婚事可是我老婆子厚着脸皮去和青宁县主求来的,看上的是顾责义那吏部侍郎的官职吗?要的是未来镇国公府的庇护。当时青宁县主生清歌丫头难产离世,本想着这婚约也要作罢的,你这小子争气模样生的好又把清歌给迷住了,才算是续了这段前缘。那丫头虽说是行事莽撞了些,但家世、样貌也没哪处配不上你,当真是不喜欢这么多年不吭一声?好事到头了你弄这一出要干什么?”

楚听澜面上也有些失落,闷着头许久才低声说道。

“我想着她喜欢我,便就是我退婚她定然也是不会同意的,到时候来求我娶她我顺水推舟应下,那日后我便能说了算,她永远低我一头。哪想到这丫头还真恼了,今日当街同我对着干,还要嫁别人让我怎能不气!”

“糊涂,糊涂透顶,还要嫁别人?这昨日刚退了庚帖,今日要嫁给谁去,你们这两个孩子呀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

老太太气的头晕目眩,抬手扶着额角满面的愁容。

楚听澜眉头紧皱,嘴角下压透着些愤懑,暗骂道。

“还不是那个新科的探花郎苏忱,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这么个人生的像个妖精似的,那丫头见了一面就被鬼迷了心窍,当众便说要嫁给他。我这么个未婚的夫婿丢了好大个没脸,偏生还是我退的婚书,只能硬吃了这么个哑巴亏。”

永安伯夫人起身来到老太太身边,给老太太扶着背顺气,也是恨铁不成钢的瞪着楚听澜。

“还不是你弄出这幺蛾子闹得!青宁县主当时就是冲着模样嫁了当年的探花郎现在的吏部侍郎顾大人。她妹妹汝宁县主也是嫁了庆元年的探花郎现在的刑部尚书齐大人,镇国公府出身的姑娘一个两个的都嫁探花,这好好的儿媳妇就这么飞了。”

楚听澜气的直咬牙,恶狠狠的一拍桌子。

“那个苏忱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和我抢人,不过就是穷酸书生,顾清歌想嫁他也得有那个命娶!”

门口传来一声十分严肃的怒喝,伴随着丫鬟们掀起门帘的动作,永安伯楚晋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袭的朝服还没换,身形健硕老当益壮,面容严肃,眉心都拧成了川字,先是恭敬对着老太太鞠躬请了安,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无奈愤声。

“整日的好勇斗狠,你爹不过是个伯爵,你凭什么如此无法无天?还敢当街欺辱探花郎,再不济那也是天子门生,成千上万的学子中考出来的,人家凭的是真本事,你依仗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