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嘭!!”门被踹开,屋里正喝酒碰杯,侃大山的男人们,虎躯都震了震。

“陆也,小团子发高烧,得送去镇医院看看。”

只见一个清冷高挑的女人抱着一个娃娃站在门口。

陆也见到来人先是一愣,闻言后穿过烟雾缭绕的人群,挤了出去,混不吝的开口:

“臭崽子咋啦,动不动就生病,娘们唧唧地。”

江禾瞪了一眼男人,抱着娃转身就走。

陆也一把抢过江禾怀里的孩子,无视江禾的刀子眼:

“不是说发烧了嘛,就你这小短腿,耽误时间。”

“也哥,你去哪呀,野猪肉好了。”

刚走到院门口,一个模样娇俏的姑娘就追了出来。

“乔妹,今儿个有事,你多吃点,回头哥再给你整。”

也哥,乔妹,好一个郎情妾意呀!这会儿在这哔哔,不耽误时间了。

江禾看了看小团子,猛推了陆也一把。

陆也转过头来,望向江禾,眼底藏着星星:

“媳妇这是吃…..?”

“你儿子马上就要烧成傻子了!”

江禾又气又急,眼眶直泛泪花。

陆也摸了摸小团子的额头,下一秒整个人严肃起来,抱着娃拔腿就往外跑。

近二十分钟的车程,硬是被男人十分钟左右就踩到了镇卫生室。

“怎么当爹当妈的,这都39度5了,再晚点就要烧傻咯。”夜间值班的医生愤愤地说着。

“大夫,我有钱,你给整最好的药,求你救救我儿子!”

混不吝的浪荡子,这会儿倒是有了几分大男人模样。

医生无语归无语,但到底是孩子重要,先给娃娃吃了退烧药,安排了床位,挂上了药水,才对两人说道:

“小孩的事情不是小事,一旦发烧就要送医院,不然,这轻则就是肺炎,重则得烧坏脑袋!直接烧没的也不是没有!”

陆也在边上连连称是,医生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吩咐在医院住着观察几天,然后就出去了。

这厢,江禾则是坐在病床边,握住儿子的手低声抽泣,心里默念:

“还好,还好,一切都来得及。小团子这辈子不会是小傻子,也不会有后面的悲剧,这辈子,自己定要护他周全,好好爱他,弥补他!”

是的,江禾重生了。

上辈子,小团子发烧,因为恶心陆也去王乔乔家串门吃饭,江禾斗气不去找他,没及时送小团子去医院看病,结果,小团子直接烧成了傻子。

此事一年后的某天,江禾和陆也正爆发争吵,无暇顾及孩子,结果已经痴傻的小团子,跑出门掉进水塘淹死了。

至此,江禾患上了抑郁症,陷入无限自责与悔恨,走不出。

一次又一次次的寻短见,又被一次次救回。

后来,开放的消息传来,陆也带她离开了远山村,去了城里生活,看病,他也通过打拼成为了最早一批的万元户。

时光流逝,江禾的状态一天天变好。突然有一天,王乔乔上门说自己怀了陆也的孩子,求江禾让位成全他们,江禾经历了那么多,自己也看开了,本就是长辈之命,拆散了这一对有情人。

于是,江禾主动跟陆也提了离婚,陆也二话没说同意了,还十分大气的分给了她许多财产。

离婚后,江禾被舅舅接到了海城生活,舅舅舅妈先是鼓励她重新考大学,后来又支持她创业,成为了有名的女企业家。只是因为常年饮食不规律,中年就得了胃癌。

江禾离婚后一直未婚,得知病情后,财产一半捐了,一半分给了舅舅家的小孩。

唯一的夙愿就是死后,能葬在小团子边上。

表哥表姐们为她的愿望奔波,联系陆也。因为毕竟是离婚了再入陆家坟,多少有点难为情,主要还得看陆也态度。

江禾不知道陆也最后同意没同意,因为她还没来得及听到答案就撒手人寰了。

最后一口气咽下去前,只朦朦胧胧见到一个跌跌撞撞的男人奔过来的身影,嘴里好像还喊着“禾禾,禾禾…”

辨不清身份。

再有意识,映入眼帘的,是陌生又熟悉的装饰,边上的儿子哼哼唧唧的痛呜里夹杂着一声声叫唤“麻麻麻麻…”

江禾看着小团子,一阵失而复得的欢喜,连忙抱起,片刻后又被他脸上的温度烫的清醒几分,看了看小团子的脸色,似想到了什么,望向房间的挂历。

1977年3月4日。

这一天是江禾生命中的痛,所有悲剧的开始,她怎么会忘记。

来不及深思,江禾只想阻止悲剧重演,连忙给小团子穿上衣物,自己随意裹着个外套,抱着小团子跑到了王家。

先是一脚踹开了王家大院门,听着主屋里传来陆也吹牛皮的声音。

江禾心里做了一番建设:“不气不气,气死人来,没人替!”才又猛地一脚,踹开了正门。

管他牛鬼蛇神,管他别人怎么看,自己的儿子最重要。

于是就有了最开始的那一幕。

“麻麻麻麻…”病床上的小团子,眉皱成一团,眼睛闭着,不安的扭动着身体。

“小团子乖,麻麻在呢。”江禾温柔的抹平了小孩的眉,小孩也似有所感,放松了下来。

“感谢天爷,让我回到了1977,回到了小团子身边。”

江禾不想去了解重生背后的原理,心中只有一片感谢。

“你去边上的床铺休息吧,我来照顾儿子!”旁边,一个男声响起。

“我要陪着小团子,你自便吧。”儿子不完全退烧,江禾怎么能放心。

陆也也不跟江禾争论,一把抱住江禾,丢在了边上的病床上,整个房间三个床铺,只有他们这一家。

“自己身子什么情况不知道,待会两个都病了,劳资照顾哪一个。老实点。”

说着,三下五除二的给女人盖上了被子,自己坐到了江禾刚才的位置,守着小团子。

江禾扒拉开盖住脸的被子,气的半死,实在是想不明白,眼前的这个二流子上辈子最后居然成了全国有名的企业家。

这反差,实在是太大了,现在自己要出去跟乡亲们说:陆也是个人才,将来很有出息。

别人只会觉得是自己疯了。

“这是医院,折腾起来影响不好!”二流子难得为别人考虑,示意江禾别吵。

江禾也不想多事,于是,躺在了床上,三月初春的天,被窝里果然还是舒服些。

没敢睡着,怕这不靠谱的男人,他自己睡着了不给小团子换吊水瓶。

没成想,这一晚上下来,江禾第一次在男人身上看到了作为一个父亲的担当。他做得很好。

看到他挂上最后一瓶药水,江禾心里长舒一口气:“待会你记得叫大夫拔针,再给团子量量体温…”

“操心命呀你!江禾!”

一早就知道某个女人没睡着,自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陆也心里一阵气恼。

江禾白了他一眼,困意袭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来,已经天亮。

“好儿子,真棒,再来一口!”

陆也的声音先传来,接着一个小奶音响起:

“爸爸,麻麻怎么还没起床呀!懒猪!懒猪猪!”

“陆拾安,不可以这么说妈妈,不准叫懒猪!”陆也严厉批评。

“不说不说,小团子不说。”小团子虽然才三岁多,但也知道每次爸爸叫自己大名,屁屁就得遭殃。

“小团子,早上好呀!”

这是江禾重生以来,正式跟儿子说的第一句话,江禾心中一片柔软。

“麻麻麻麻”小团子朝着麻麻高兴的挥手。

“哟,懒猪醒了!”陆也挑了挑挑花眼。

“你才是猪!”

江禾觉得陆也年轻的时候是真的贱兮兮的,刚一本正经的教育娃,现在自己却猪猪猪,叫得欢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