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被夫君一刀刀凌迟而死。
只因传言我凌虐他的心上人,我的妹妹。
再睁眼,妹妹正将热茶倒在自己身上,笑得肆意。
“我说你欺辱我,你觉得他们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我彻底疯狂,用瓷片划破她的脸,按着她的头撞向假山。
说我凌虐你,那得坐实了。
1
我前世最后的记忆。
是凌厉寒风中,我被海听澜一刀刀凌迟而死。
我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割裂成碎片,痛不欲生。
父皇站在对面城墙上,漠不关心,似乎我不是她女儿。
重新睁开眼,入目满眼青翠,亭台楼阁,完全不是大辽的萧瑟之风。
面前年少的慕容纤纤,身着锦衣华府,肤白貌美,正将一壶热茶倒在自己衣衫上。
她笑得肆意,“我说骄阳公主欺辱我,你觉得他们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我是先皇后所出嫡公主,被人下毒得面容丑陋,被诬陷凌虐妹妹们。
他们都传言我德行有亏,千夫所指。
此时,年少慕容纤纤一再诬陷我的初始。
之后她和她那宠妃母亲,一手将我推入无尽深渊。
我心中恨意翻涌,上前摔碎茶壶,用瓷片划破她的脸。
血光溅射。
她惊声尖叫,“啊……我的脸……慕容朝颜,你怎么敢?!”
她惊艳娇媚的脸上,顿时现出一道狰狞血痕。
变化太快,她身边侍女都还未来得及反应,或者谁也不敢相信一直卑微唯诺的我敢这么做!
我想到前世被凌迟的痛意,又按着她的头砰地狠狠撞向假山。
“他们相信我,还是相信你这个**,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
慕容纤纤额头的鲜血顺流而下,她吓得尖叫连连。
“啊……啊……慕容朝颜,你是不是疯了?!我要去父皇那里告你!来人,把她给我按住!”
她身边的宫女太监都跃跃欲上,被我寒光一凛瞪住。
“我再不受宠,也是嫡公主!你们有几条命敢动我?!”
重活一世,我要把所有欺凌过我的人,全都踩在脚下。
2
前世,我死在和亲之后两国交战时,被我的夫君大辽国主海听澜祭旗阵前。
我被一刀刀凌迟而死,痛入骨髓。
我的父皇慕容煜驰站在对面城墙,亲眼目睹这一幕,无动于衷。
我想起母后在世时,她说我是南国最尊贵的骄阳公主,就该如骄阳似火般明媚耀眼。
父皇当初娶我母后,是想依仗她家族势力。
待他坐稳皇位,就冷待母后,无尽宠爱柔妃和他们之女慕容纤纤。
母后被人暗中毒害,我从少时被毒得面容丑陋,被所有皇子公主排挤嘲笑。
被宫人们背后称作“丑公主”。
母亲死后,柔妃掌管后宫。
我虽为嫡公主,没有父皇宠爱,母后的家族因皇帝忌惮,被发配边疆。
我在宫中孤立无援,处境艰难,连宫人都可以给我脸色。
慕容纤纤联合所有皇子公主,污蔑我性情乖戾,仗势欺人,品行无端。
年少的海听澜是大辽太子,在盛京做质子,与皇子公主一起读书,他对慕容纤纤日渐情深。
后来他娶我和亲联姻,为报复当初我凌虐慕容纤纤,对我百般虐待。
两国交战时,他将我在阵前凌迟处死祭旗。
“纤纤说你是姐姐,她不怪你,你欺凌她多年,我都替她还给你。”
临死前,铺天盖地的疼痛席卷而来,我眼前一片血红。
我是南国骄阳公主,却死得仓皇不堪。
我的视线被血水迷蒙。
若再来一世,我定要将他们都踹进地狱。
3
此刻,慕容纤纤凄厉地吼着,“慕容朝颜,你给我等着!”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赶紧传太医给她看最重视的容貌。
我转头就对上一个少年的清灵眼神,身材修长,剑眉星目,容国公府小侯爷云池然。
前世,他是难得对我多有维护之人,但他父亲是柔妃一派,我们终究不是同路人。
他站在假山旁,不知已经伫立多久。
他言语淡淡,似乎没有看见刚才那幕,“骄阳公主,韩夫子开课了。”
此时,我们一同在御花园读书。
我和他并肩回去,迎面走来一个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头发卷曲的异域少年。
正是在盛京为质子的海听澜。
他面色不善走到我面前,“慕容朝颜,听宫人说你欺负纤纤?你身为嫡公主,丝毫不以身作……”
前世,他是慕容纤纤的爱慕者之一,她一哭他就心疼得不行。
他还到处传言我欺凌她,德行有亏的罪名。
他们见我无依无靠谁都可以欺上一欺,对我丝毫没有嫡公主的尊重。
想到这里,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地一耳光扇在他脸上。
那巴掌响亮如同鞭炮,引得所有学子都往这边瞩目。
“海听澜,你一个质子,不要忘了自己身份!我是南国嫡公主,我的名讳是你可以直呼的吗?”
海听澜眼中浮现出不可置信,昨天还是唯唯诺诺模样,今天就换个人般,浑身凌冽霸气。
他乖顺行礼,“骄阳公主,请恕微臣无礼。”
我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平静地缓缓走进去。
课桌前,兵部尚书之子李野,正在我的课业上胡乱图画。
这是他们习以为常的恶作。
此刻他提着笔,惊讶地看着我。
我居高临下睥睨他,拎起茶壶,从他头淋下。
周围又是一片倒吸气声。
我轻轻吐出个字,“滚!”
4
前世,直到我被凌迟处死时才知道。
海听澜刚到南国为质子时,皇帝对他动了杀心,他虽然察觉到了,却避无可避。
有天夜里,从窗台塞进来一封信,信中教他如何取信于皇帝。
他只看到一个窈窕身影路过,慕容纤纤,便认定她暗中帮他。
此后,他开始培植自己势力,并一心保护曾护过她的慕容纤纤。
他怜惜她,见她常常哭诉我欺凌她,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待到他回大辽,登基成帝,求娶慕容纤纤不成,就向皇帝求娶了我。
父皇舍不得慕容纤纤远去和亲,却很是舍得我。
通过和我联姻,海听澜愈发巩固帝位,更可以为他心爱之人报仇雪恨。
从我嫁给他的第一天,他就明确告诉我,他此生都不会碰我。
他常常醉后就对我拳打脚踢,睡梦中呢喃着慕容纤纤的名字。
我被一刀刀凌迟处死时,他才将从年少就深藏的情深娓娓道来。
那瞬间,我已经痛地不能言语。
课后,海听澜将我叫住,“骄阳公主,你若不希望再宫中处境更艰难,就收敛些,纤纤只是有个更宠爱他的父皇,她并不会妨碍到你什么。”
我转过身,目光清明望着他。
“那封信,是我放的。”
从前,我心软同情他的处境和我相似。
直到我死的那刻,才终于明白,泥菩萨过河的我,怎还试图去拯救他人?
距离他入京已经一年多,他没想到我一开口就是如此隐秘事情,瞳孔骤然缩紧。
“你,你,你说什么?!”
我淡然离开,“那年隆冬,窗外红梅盛放,你屋中煮着马奶酒,闻着甜甜的。”
5
离开后,侍女碧螺小心翼翼问我,“公主,你是不是冲撞什么东西了?”
母后临死前叮嘱我,凡事忍让,活着就好。
所以从前的我,一再忍气吞声,才让这些人蹬鼻子上脸。
我憋屈一辈子,苦水多到能倒灌大海,忍到最后依旧没能活着。
我抬头望向天空,我死过一次,没有什么可失去的。
很快,皇帝就得知我欺负慕容纤纤,让我跪在御书房外反思。
滴滴答答下雨了,雨滴像弹珠般溅落在地上,淋在瘦弱的我身上。
大监撑着伞走到我面前,温声劝慰,“公主服个软,道个歉罢,也就不必在此受苦。”
我仰起脸,雨水顺着我蒙着面纱的脸坠落。
借着雨声掩盖,我轻声但坚定说:“大监,曾经我没有自保能力,多谢你照顾,日后我必与从前不同,大监可愿相助?”
大监眼中闪过惊诧,他不明白一直卑微入泥的我,为何此番竟然这般大胆。
我母后对他有知遇提携之恩,他一直暗中照顾我,但后面的发展他也无能为力。
大监微微点点头,眼中泪光闪烁,“公主,你终于长大了。碧螺,你以后要更尽心尽力照顾好公主。”
碧螺恭敬行礼答应。
我瞬间明白,碧螺竟然是他的人。
在殿前跪了一夜,我终于拖着虚弱的身躯回到寝殿。
身体的疼痛,我感觉不到。
只觉得新生,就在眼前。
6
慕容纤纤为了修复她脸上伤口,最近都没有烦我。
她最骄傲的除了父皇荣宠,就是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蛋了。
从前,只因旁人夸赞我的容貌,她就暗中给我下毒,将我毒地满脸红疹,丑陋不堪。
殿内,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太监正给我把脉。
他其实并非太监,而是我托大监从宫外找来用毒高手。
“公主,此毒可解,只是经年累月,解毒时间比较长。”他从包裹中拿出一个瓷瓶递给我。
我摩挲着瓷瓶看他,“听说你被仇家追杀,这世上没有比宫中更安全的地方了,你愿不愿意暂留我身边?待我成功解毒,必会奉上丰厚报酬。”
他没有丝毫犹豫,恭敬行礼,“多谢公主。”
“我不问你姓名,不问你来处,不问你过往,只要你衷心,我保你安稳。”
从此,我宫中多了一个洒扫小太监,小山子。
自从他给我解毒后,我的容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
宫中佳宴,我盛妆出席,面上依旧蒙着纱巾。
父皇一袭明黄色坐在首位,柔妃身着娇媚粉色坐在旁边。
慕容纤纤坐在侧位首座,见我进来,眼神怨恨地看过来。
父皇神色严肃,“慕容朝颜,你把**妹的脸划伤了,今日你给她赔个不是。”
我轻笑,“父皇,她说我划伤她的脸,我还说她给我下毒毁容,父皇你都信吗?”
慕容纤纤脸色一白,霍地站起,“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有做过!”
“我也没有做过。”我十分淡定。
柔妃嗤笑道:“骄阳公主,敢作敢当,纤纤的所有侍女太监们都亲眼目睹,你划伤她的脸,还将她的头撞到假山上。”
“哦?是吗?我的侍女太监们也都亲眼目睹,她给我下毒导致毁容。”
父皇将酒杯砰地一声放下,“纤纤,可还有其他外人看见?让她不能再狡辩!”
慕容纤纤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向云池然,盈盈道,“云小侯爷,你是亲眼看到她欺负我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