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栗暖擦干了眼泪,她知道这条信息意味着什么。
这时,手机响了。
警察告诉栗暖,那辆大巴车的监控已经查到了。
“监控显示,是那辆车的司机陈师傅,最后发现了你的遗落的纸袋,并把纸袋拿走了。”
“找到了就好......”栗暖松了一口气。
“可是......”警察的声音顿了一下,“我们没有找到陈师傅,他......失联了。”
挂断电话,栗暖揉着隐痛的胃,低下头,看着自己一身精致的连衣裙已经被大半天的奔波弄得褶皱不堪,不禁摇摇头。
傅铭洲的金丝雀,绝对不能弄脏他的笼子,这一身过去,怕是连人都见不到就要被赶出去。
世纪广场是南城最大、最繁华的商业中心,各种高奢品牌店应有尽有。
最重要的是,这是傅氏的产业,她在这里的消费,都会记在傅铭洲的名下。
“哇,小姐,你穿这身真是漂亮极了。”导购小姐看到镜子里的栗暖,由衷夸赞道。
栗暖本就身材高挑,她选的墨绿真丝吊带裙长至膝上,开叉处点缀的蕾丝更衬得她肤白胜雪,外罩一件长风衣,掩住了裙子后背挖空的设计,更显得女孩腰细腿长,十分亮眼。
“怎么样,小姐喜欢吗?要不要我帮你包起来?”导购小姐殷勤道。
栗暖苦笑,她喜不喜欢不重要,但她知道,傅铭洲一定喜欢。
“不用包了,我就穿着走吧。”
“等一下!”一个女声从身后传来,“她这件外衣我要了,让她脱下来。”
宛婉带着锦姨走进来。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就换掉了刚才的白裙,整个妆容也做了调整,显得更加高贵优雅了。
见栗暖转过头来,宛婉脸上浮现出一个温婉的笑来:“原来真的是你呀栗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栗暖面无表情地扭过头去,“麻烦你帮我把旧衣服装起来,我赶时间。”
“这件衣服我们家婉儿要了,你没听到吗?”锦姨一进来就冷着脸,大声训斥导购小姐,“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导购小姐为难道:“可是这位小姐已经先订了......小姐您等一下,这款风衣库房里还有,我这就去给您调货......”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抽在导购小姐脸上,锦姨大骂道:“有眼无珠的东西,怎么敢让我家婉儿等?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女人的质问一声高过一声,尖锐刺耳。
导购小姐退后两步,两眼通红,捂着脸不敢说话。
栗暖皱起眉头,她今天真的很累,不愿意跟宛婉起什么冲突。栗暖脱掉了身上的风衣,扔在宛婉身边的椅子上,温声对导购小姐道:“再帮我找一件吧,这件给她。”
脱掉了风衣,栗暖只穿吊带裙站着,这条裙子十分性感,露出她腰背处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和玲珑的腰线,惹眼得很。
“**。”锦姨翻着白眼,大声道。
栗暖看着宛婉那张温婉清秀的脸,淡声道,“宛小姐,你家狗总叫得那么大声,很没礼貌。”
“你!”锦姨涨红了脸,不管不顾地对栗暖扬起了手。
“算了锦姨,”顾及往来顾客的目光,宛婉连忙劝道,“来帮我试衣服吧。”
锦姨还算听话,她狠狠剜了栗暖一眼,从椅子上拿起风衣,抖开,披在宛婉肩上。
看着试衣镜里的宛婉,栗暖几乎要笑出声来。
虽然两人眉眼间有些许相似,但宛婉个子矮小,栗暖穿着到膝上的风衣她穿到小腿中间,再加上与她整体妆容十分不搭,效果简直可以说是惨烈。
宛婉的嘴角耷拉了下来。
“锦姨,”宛婉回过头,看着锦姨那张本来就气得发红的脸,“我想要她身上的那条裙子,给我扒下来。”
锦姨狞笑着向栗暖走去,栗暖皱起眉,后退两步。
“宛婉,你在干什么?”成年男子清冷的声音传来。
宛婉随即脸色一沉,却又很快亮起。她娇声回答,“哥,你办完事儿了?是来接我的吗?”
宛凌霄不露声色地打量了一圈周围人的脸色,宠溺地拍了拍宛婉的头,“对,我等你好久了,怎么还没选好衣服吗?”
宛婉眼珠一转,看向栗暖,“哥,我好喜欢这件衣服,可被这位小姐抢走了......”说着,很委屈似得低下头。
宛凌霄样貌俊朗,气质宽润,他推了推眼镜,温声向栗暖道:“这位小姐,我妹从小被家人宠坏了,实在对不住。”
宛婉面色一僵,随即委屈地叫了一声“哥......”
宛凌霄安抚地拍了拍宛婉,把她换下来的风衣挎在手臂上递给栗暖,“我家宛婉不缺你这一件衣服,穿好你的衣服,快走吧。还有,今天的事,希望你不要在网上乱说......”
栗暖接过风衣,点了点头。
宛家在南城家大业大,想碾死她栗暖这样的小蚂蚁真是不要太容易,她又不傻。
月满华庭不算太远,她看了一眼天色,决定走回去。路过一条小巷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帘。
是那个公交司机!
“徐师傅!”栗暖心口一紧,下意识地喊了出来。
徐锻刚从麻将馆出来,就看到了这个害他倒霉了一天的女人。
“操!”
徐锻一阵心虚,扭头就跑。
栗暖追得喘息不止,却死死咬着牙,没有跟丢。
那是她孩子的买命钱!也是小雪的救命钱!
可一拐进小巷,栗暖就被人推倒,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栗暖抬头,徐锻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巷口来往车辆闪烁的灯光。
“你干什么......”栗暖想起身,可脚踝处却传来一阵刺痛。
“我还想问你要干什么呢。”徐锻阴沉沉地说。
“那钱是我的......”栗暖指着徐锻手里的纸袋。
“什么钱?”徐锻反应了过来,抱紧了纸袋,“没有钱!”
“你!”栗暖此时也明白了他就是故意的,急道,“那是我孩子的救命钱,还给我!”
“你说什么呢,没有......没有钱......”徐锻有些心虚。
可下一秒,栗暖居然不管不顾地朝他手中的纸袋扑过去。
徐锻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揪住了栗暖的衣领。
然后就看见这女人风衣里那件性感的连衣裙,因为刚才的一番动作,领口有些下滑,胸口皮肤在幽暗的路灯下白得刺眼......
徐锻的目光再也移不开了,“你说你,穿成这样不就是让人睡的吗......”
男人喷出的气息带着一股不正常的灼热,栗暖害怕了。
“你放开......不然我喊人了......”栗暖的声音带着哭腔。
徐锻狞笑一声,一只大手捂住了栗暖的嘴,另一只手撕扯着她的外衣,“把哥哥陪高兴了,没准钱就还你......”
栗暖浑身无力,根本挣扎不开,忽然,她身上一松。
徐锻居然放开了对她的掌握。
女孩腿一软,整个人从男人身前软倒。
直接滑进另一个人怀中。
“放开我,呜......”栗暖哭着挣扎。
却被一股熟悉的柏木香笼罩了起来。
“铭洲......?”栗暖回头,她果然是被傅铭洲揽在怀里。
对面徐锻已经被傅铭洲的两名保镖扭住了胳膊。
昏暗路灯下,傅铭洲线条冷厉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栗暖心头一颤,强撑着从男人怀抱里挣出来,扶着墙壁站稳了。
傅铭洲看着栗暖,轻轻拍了拍刚才胸口她靠过的位置,像在抖落看不见的尘埃。然后他低下头,慢慢解开袖扣,松了松手腕,一拳抡在徐锻脸上。
身材高壮的司机被打得别过脸去,半天没晃过神来。
“送他去警局,交代清楚。”男人清冷的声音响起,什么情绪都没有。
保镖押走了徐锻,栗暖知道她那只钱袋恐怕也得作为证物带走,难过得低下了头。
她的头发乱了,新买的衣服也撕坏了,一幅狼狈模样。
对面男人却一身高定西服,衬衫上每一颗扣子都系得一丝不苟。
栗暖抿了抿唇,她知道傅铭洲最讨厌邋遢,不由得扶着墙小心地后退了两步。
真该死,面对傅铭洲时那股时有时无的自卑又涌了上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偏偏在她有求于他的时候!
栗暖攥紧了衣角。
“回家。”男人清冷的声音传来。
栗暖抬起头,却只看到男人在前面领路的背影,她鼻子一酸,忍着脚腕处的疼痛,慢慢跟了上来。
因为要准备自己的人流手术,栗暖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回月满华庭了。
风吹动着白蕾丝窗帘,房间里整洁得没什么人气。
栗暖没开灯,在客厅里慢慢地脱下撕坏到不能再穿的裙装。墨绿色的真丝织物落在雪白的脚踝旁,女孩姣好的身形被窗外的万家灯火映衬得像一个单薄的剪影。
“傅总......”栗暖垂着头,哑着嗓子颤声唤道。
男人声音低沉:“去洗干净。”
浴室里,热气蒸腾,模糊了栗暖的视线。
热水的冲刷让她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下来,先向傅铭洲借五十万......
可,拿什么还?拿命还吗?
在一起这两年,除了一开始签包养合同时拿过傅铭洲的一百万外,栗暖时时处处注意,再没用过他的钱。
怕给他瞧不起。
可......她一个替身情人,玩物而已,再怎么扑腾着坚守底线,在金主眼里恐怕都只是个笑话。
更何况,现在宛婉这个正主回来了,傅铭洲身边恐怕再没有她栗暖的一席之地......
栗暖咬着唇倒出了沐浴液,水蜜桃的香气瞬间氤氲了满室。
“划拉——”
浴室门被拉开。
弥漫的水蒸气中,傅铭洲一步步走了进来。
栗暖被吓了一大跳,心脏咚咚直跳,“傅总,你干什么......”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她便被一双大手搂住。
“别叫我傅总。”男人的声音闷闷的。
打了沐浴液的肌肤每一寸都滑得要命,根本把握不住。傅铭洲眉心一皱,毫不犹豫地拧开了喷淋。
水柱哗啦啦地喷在两人身上。
水温是刚才调好的温度,可水流却被拨到最大。女人在热水冲刷下,娇嫩的肌肤很快泛起桃红。
“咔”一声轻响。
是傅铭洲关了喷淋。
浴室里安静极了,两三滴水从喷头边缘滑落,滴滴答答地洒在地上。
“栗暖,你很好。”男人的声音冷淡得不行。
拉门声响起,栗暖睁开眼,浴室里已经没有了傅铭洲。
仔仔细细擦干身体,栗暖对着镜子吹干自己那一头齐耳短发。
傅铭洲最讨厌长头发,可......眼前浮现出宛婉那一头柔顺的长发,栗暖心中发涩。
走出浴室,栗暖没想到傅铭洲还在。
看着男人临窗而立的背影,栗暖眼眶胀痛。
她好喜欢他,真的好喜欢。
小雪确诊时,她走投无路,那时出现在她生命中的傅铭洲就像神明降临。
虽然这个神带来的是一纸包养合同。
合同约束她,剪短长发,不交男朋友,在他需要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
可现在,傅铭洲的白月光回来了,他身边还有她栗暖的位置吗?
迷茫中,栗暖看见傅铭洲站在窗边,窗外环城快速路上飞逝的车灯把男人线条完美的侧脸照得忽明忽暗,却映不出他眼中的光。
一阵钢琴声响起。
栗暖后知后觉地反映过来,是傅铭洲扔在床上的手机。
栗暖伸手过去,无意中按下了接听键。
“铭洲,”宛婉温柔的声音响起,“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雷雨,我......我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