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吧,顾言商
我痛得失声,只能看着她发挥她精湛的演技。
顾言商哂笑,在我面前立住。
“什么时候你们两个这么感性了。”
他抬起手似乎是想要替我擦眼泪,但那动作却在半空中停住。
转而伸向苏沐。
苏沐娇嗔地怪他:“你是不知道秦汉书有多宝贝伊伊妹妹,我平时想见她一面可难了。”
一提秦汉书,顾言商就变了脸色。
原本还有些眷恋的眼神瞬间被厌恶和嘲讽替代:
“江伊伊,你挑男人的眼光是被狗吃了吗?”
我哽咽着开口,我想告诉他不是的,我和秦汉书什么也没发生过,我一点也不爱他,我爱的一直都是你啊言商!
可苏沐的嘴唇一张一合地威胁我,“想想你的妈妈。”
我绝望地闭眼,说出了今生最大的谎话:
“汉书很爱我,我也很爱他。”
7
我的话让他更感觉恶心,他不耐烦地让我们出去准备录制。
小心翼翼录制完节目后。
两个高大的男人不给我丝毫喘气的机会,想立马将我拽上车。
拉扯间,顾言商不知何时走到了我的身边。
“苏沐说的没错,秦汉生真的宝贝你啊,竟然让两个世界冠军给你当保镖。”
我眼眶酸涩。
他们那里是保护我的保镖,他们是防止我逃跑的恶魔。
我泪眼朦胧地看着顾言商,要是我向他求救,他会相信我吗?
“顾——”我才刚开口,苏沐突然小跑过来,亲昵地挽上顾言商的手臂。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瞬间哑然,一阵后怕。
但顾言商却疑惑地蹙了蹙眉,“你刚说什么。”
身后的男人用力掐住我的腰,威胁我不要乱说话。
我嗔着泪摇头,独自咽下所有不甘苦痛,说没什么。
不过是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被折磨得不人不鬼罢了。
“江伊伊。”
我刚上车,却突然被顾言商叫住。
“你的护身符还在我那里,去拿走你的东西。”
我愣了一瞬,苏沐却慌了。
“我给伊伊妹妹送去就好了,干嘛劳烦她亲自跑一趟呢。”
她话语里尽是为我考虑,但顾言商却很执拗。
“你别碰,脏。”
“让她自己去拿。”
脏。
顾言商说脏。
我的心脏好似**了一刀,竟然比苏沐的凌虐还要痛。
那护身符是我在婚礼前一天冒着倾盆大雨。
去寺庙一步一磕头。
为我和他,求来的。
保平安,祝长久。
我还记得他收到这块护身符时又惊又喜的表情。
他将我紧拥入怀,滚烫的泪滴在我的肩上。
他说这是他这辈子收到的最宝贵的东西。
他将视它与我如命。
他会戴一辈子,我也会。
所以,他都忘记了吗?
我自嘲一笑,上一秒还晴空万里的天突然轰隆作响。
和那天一样突然乌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不一样的是,那天我心中即将和顾言商结婚的喜悦驱散了头上的雾霾。
而今天,这下的哪里是暴雨,是钢针啊。
一根一根地**我的身体。
顾言商,我好疼。
8
踏进顾言商的别墅后,苏沐便像个女主人似的给我介绍这里的一房一物。
我看着这陌生的环境心中苦涩。
原来一个人在这里住了三年的痕迹。
能这么轻易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说到底,还是因为房子的主人根本不在乎吧。
我沉默地跟在顾言商身后。
他推开了我曾经住的那个房间。
苏沐在后面气得咬牙。
因为她上一秒才对我说,这间屋子是顾言商规定的禁区。
任何人都不许进,包括她也是。
“快拿走你的东西。别脏了我的屋子。”
他急促地开口,好像一秒也不想在这个房间多呆。
我微微愣神。
这房间,依旧保持着我离开前的模样。
就连我那咬了一半的苹果,都被好好的放在真空盒里。
我拉开抽屉。
发现一块墨绿色的玉佩光泽依旧,乖巧地躺在一层软垫上。
是我的那块护身符。
他如此厌恶我。
所以他,为什么留着这些呢?
我忍不住开口:“顾言商,你——还爱着我,对吗?”
说出这句话后我当即后悔了。
怎么可能呢,江伊伊,这话你自己也不信吧。
顾言商的反应比我预料的还要激动,像只被踩了尾巴炸毛的野猫。
呵斥声扑面而来:
“江伊伊你要不要脸,都成为别人的女人了还问我这种话!怎么,难道你又想重演脚踏两只船的戏码吗?”
他把我推出房间:“别自作多情了,我留着这些东西不过是因为它们都是你用过的。脏透了,我看一眼都觉得恶心。这个房间我会直接拆掉,你拿了护身符给我滚。”
脏透了、看一眼就觉得恶心。
原来我在顾言商眼里,已经如此不堪了。
江伊伊,你还在奢望什么呢,顾言商,再也不会爱你了。
我在门外,顾言商把自己关在门内。
接着里面传来砰砰砰的砸东西的响声。
她终究还是亲手毁了曾属于我的一切。
苏沐抢过我手里的护身符,面色发狠:
“就是这个破东西让言商专门带你回来一趟?”
我伸手去抢。
她却突然松手。
啪嗒一声脆响。
与此同时,顾言商拉开门。
亲眼目睹承载了我们美好回忆与祝福的护身符四分五裂。
苏沐一脸委屈,险些哭了出来:
“言商,我劝过伊伊了,可她说,‘反正脏了,还是毁了吧’,不等我反应过来她就把护身符摔碎了。对不起言商,都怪我没有及时阻止伊伊妹妹。”
顾言商一阵错愕,眼眶发红。
他什么也没说,而是蹲下身捡护身符的碎片。
沉默得让人害怕。
我也蹲下去,想跟他一起捡,却被他一把推开。
他眼里参杂了太多情绪,最终揉成一团化为失望:
“够了,江伊伊,让秦汉书来接你吧,这里再也不欢迎你了。“
墨绿的玉佩在他撕扯开的衣领里摇晃。
我却现在才看清。
原来顾言商的那块,他一直都戴着啊。
苏沐眼里闪着得意,继续开口:
“言商你推伊伊妹妹干嘛,她才流产不就,身子脆弱得很。”
我猛得摇头,无助地看着青筋暴起的顾言商。
为什么。
明明苏沐答应过我的,不会把这件事告诉顾言商的!
顾言商咬着牙,“未婚先孕,江伊伊你真的不知廉耻!”
他眸子里的猩红更盛,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了般。
根本不听我解释,直接把我赶出了别墅。
9
两个保镖在门外接应,把我押回囚笼。
我蜷缩在阴暗囚室的一角。
满脑子都是那个还未成型就已经死掉的孩子。
顾言商,你不知道吧。
那是我们的孩子。
一盆刺鼻的水突然劈头盖脸砸下来。
我瞬间颤抖着捂着脸在地上来回翻滚。
为了不在节目录制的时候露出端倪。
秦汉书给我全身打了数层粉底液。
我整个人都像是被装进了石膏里。
而现在,这层“石膏”一点一点地皲裂。
露出我已经不成形的皮肤。
苏沐把盆扔在一边,嘲讽讥笑:
“这副恶心的皮囊才是你本来的样子。”
“别自不量力了江伊伊,言商根本就不在意你,他爱的是我!“
一旁的黑狗闻到我的味道后觉得恶心,当即夹着尾巴跑掉了。
苏沐哈哈大笑,“看见了吗江伊伊,连狗都嫌弃你呢。”
她把我妈妈躺在icu,神志不清的视频放在我面前。
接着逼问我:
“你怀过的孩子是谁的?”
我含着泪,只说了一个顾字,便又是一阵折磨。
直到我咬牙改口:“是秦汉书的。”
苏沐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真的是秦汉书的吗?”
我拼命地点头,求她不要伤害我妈妈。
苏沐对我的回答很满意,但手上打我的动作却没停。
一阵难闻的气味从我的皮肤上四处发散。
苏沐捂住鼻子:
“看来你又该洗澡了呢。”
不,不!
我瞬间爬起来跪在地上,把头磕得框框作响:
“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再也不敢对顾先生有任何期待了!
我就是苏沐的一条狗,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做,求求你,不要让我去洗澡!”
她捏住我的下巴,笑得甜美:“晚了小伊伊,犯错就是要受到惩罚哦!”
她把我拖进那个渗不进一点光的漆黑密室。
我浑身颤栗,什么也看不见。
我最是怕黑,整个人蜷缩在密室墙角。
耳边是窸窸窣窣的爬行声,虫叫声。
任何一点微笑动静,都被其余感官无限放大。
时间流转得好慢。
这篇黑暗快要将我吞噬,连呼吸都变得极为艰难。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知过了多久,盒子被打开。
一丝光照进来,晃得我急忙遮住眼睛。
是苏沐。
她穿着白色礼裙,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今天是我和言商的订婚宴,他也邀请了你们。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我麻木地点头。
只要能出去,我什么都做。
10
订婚宴上,顾言商和所有来往的宾客都客套了几句。
唯独刻意忽略了我。
他今天穿了一套黑色的古欧西装,和我们结婚时穿的那套很像。
我记得那时他说,这套西装正好能露出他脖前的护身符。
他要骄傲地向所有人炫耀。
今天和那天多像啊,连订婚宴上放的花,都是我最喜欢的百合。
只是现在他脖前空空如也,身旁的人也不是我。
一位酒侍急匆匆地走向顾言商,他说邀请的驻唱歌手来不了了。
苏沐凑到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顾言商的目光今天第一次落在我的身上。
我不自在地僵直了身子。
只听他开口:
“江小姐,你愿意给我们唱一首歌吗?”
那一瞬间,我恍惚了。
突然想起。
四年前我还是个在公司被苏沐挤兑的不出名的小歌星。
只能靠接不靠谱的路演维持生计。
也是在那时,我遇见了即将连任影帝的顾言商。
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江小姐,你愿意给我们唱一首歌吗?”
他说我的歌声很特别,很适合演唱他电影的ost。
电影上映后,他成了影帝。
我也一唱而红。
他于我,不只是欢喜之情。
还有知遇之恩。
后来苏沐突然消失,我趁虚而入,意外成了他夜晚倾诉的对象。
苏沐的替身。
他总是难以入眠,所以无数次在深夜里让我给他唱歌。
某次他醉得不省人事。
把我抱得好紧好紧,低颤的嗓音像是哭了般。
一边将我吻得快要窒息,一边轻喃:
“伊伊,没有你,我会死的。”
11
“如何,江小姐,可以吗?”
顾言商再一次的询问把我从回忆里抽了出来。
在苏沐眼神的威胁恐吓下,我不甘心地点头。
可是我的嗓子不久前才被她灌过硫酸。
连说话都撕裂般地疼,又怎么唱歌呢?
这一举动,毫无疑问将打碎我在顾言商心里最后一点美好回忆。
苏沐得意地笑着,这就是她的目的吧。
顾言商眉毛微蹙:
“不想唱就不唱,没人逼你。”
他察觉到了我抗拒的情绪吗?
是啊,我怎么忘了呢,好歹一起生活了三年。
他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早已能在日夜交磨中对我的微表情做出判断。
苏沐面色发狠,我害怕她做出伤害我妈妈的事,只得应下。
“我愿意,我想唱。”
顾言商对我客客气气的,说麻烦了。
在他的道谢中,我好像真的离他越来越远了。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下。
低磁嘶哑犹如钝器打磨的声音,随着伴奏响起的那一刹那。
全场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不敢看顾言商,我害怕他脸上露出的嫌弃、厌恶的神情。
只是压着嗓子怒吼,声音时断时续。
唱出的每一个词都带着刀割般的疼痛。
一股腥甜的气味从我的嘴里漫出,我的嘴里已然被鲜血浸染。
“唱得真烂,还曾经的大歌星呢。”
“靠的是修音和代唱吧。真是什么人都能当明星了。”
“是靠把金主伺候得好换来的资源吧。”
嘲讽、辱骂声快要将我淹没。
但这远不及身体上的疼痛来的厉害。
我忍不住将嘴里的血尽数吐了出来。
我脚步虚浮,意识混沌,瞬间摔倒在地,感觉自己就快要死掉了。
似乎所有并发症都在这一刻尽数冒了出来。
意识混沌之时,我好像听见了顾言商的声音。
他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和那个迷醉的夜晚一样。
“伊伊,你怎么了,你别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