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句话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在我耳边回荡着,我猛地从床上跳了下来,一把扯住了张哥的领口:“你,你说什么?老钱死了?啥时候的事?”

张哥急不可耐的打开了我的手:“你跟我急什么眼啊,尸体就在院里放着呢,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老钱不是跟我一起回来的嘛,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呢?

当我和张哥过去的时候,殡仪馆的门口已经围满了人,正在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什么。

“让开让开,瞎凑什么热闹。”

张哥仗着他的大块头,硬生生从人群之中挤出来一条路,带着我走了进去。

只见殡仪馆门前的马路上正躺着一具尸体,背朝天,脸冲地。

虽然没看到脸,可我还是一眼认出,那就是老钱!

因为无论是身形还是衣服,和他都十分吻合。

而他的脚上,赫然穿着一双四十三码的鸿星尔克运动鞋!

这不就是我那双吗?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昨晚老钱明明是把运动鞋给那老头穿上了,现在怎么会在他的脚上?

张哥胆子大,上去把老钱给翻了个身。

只见老钱双眼圆睁,嘴巴大张,死前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张哥伸手抹了一下老钱的眼皮,口中念叨着:“老钱啊,你安心的走吧,馆里会把你的后事办得体体面面的。”

他念叨完再挪开手,老钱的眼皮已经合上了。

老钱是殡仪馆的老员工,眼看着就要退休了,可没想到却出了这档子事。

他家中又无儿无女,老光棍一个,于情于理,殡仪馆方面都应该出钱给他料理后事的。

好端端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围观的员工们都唏嘘不已,说什么的都有。

可就在这时,我突然看到老钱刚刚合上的眼皮又睁开了!

“老钱,老钱的眼睛……”我一把抓住了张哥的手,指着老钱的尸体,吭哧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怎么了?”

“老钱,睁眼了!”我终于憋出了这句话。

大家伙同时看向了老钱的尸体,却都说没有看到。

唯独张哥眉头一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而我揉了揉眼再看过去,可老钱的眼睛又合上了。

正当我以为是自己眼花的时候,张哥却把我拽到了一旁,压低了声音说道:“刚才我也看见了,这是典型的死不瞑目,看来老钱是有事放不下啊。”

“老钱没有子嗣,你跟了他也快一个月了,名义上算是他徒弟,要不你给老钱送终?”张哥看了看我。

我木讷的点了点头,老钱平时对我不错,给他送终是应该的。

“人别在这里晾着了,刘志,收尸吧。”

张哥冲我摆了摆手,就拿出手机报了警。

当我收敛老钱尸体的时候,我发现尸体都已经僵了。

看着老钱的尸体,我感慨万千。

这就是我们接尸人的工作,永远不知道下一次去接的是谁的尸。

毕竟现在是法治社会,老钱的死又十分蹊跷,所以很快警察就过来了。

经过初步调查,老钱死于心肌梗塞,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造成的心脏骤停。

而死亡的时间是凌晨五点到六点之间。

当我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不可能!”

我清楚的记得,我和老钱开着车回到殡仪馆的时候,差不多就是五点半左右,那会儿老钱还跟我说话,还能开车,怎么可能死了呢?

听到我的话,警察看了我一眼:“你是什么人?跟死者什么关系?”

面对警察的盘问,我不由得紧张了起来,结巴了半天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总不能说昨天晚上,车上的那具女尸折腾我们一夜吧?

而且老钱的脚上为什么会穿着我的鸿星尔克运动鞋,这我根本就解释不清楚。

还没等我说话,张哥便抢先说道:“警察同志,他跟老钱是同事,刘志是凌晨三点多回到宿舍的。”

我一愣,诧异的看着张哥。

张哥拍了拍我的肩膀:“没事啊,这孩子挺好的,就是胆小,估计被吓傻了。”

警察狐疑的看着我俩,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沉声道:“先把他带回去休息,有事我会再找你们。”

“是是是,一定配合。”

张哥边说边搂着我的肩膀,把我往宿舍里拽。

此时此刻,我整个人都是懵的,老钱的死就像是一团乌云笼罩在我的心头,让我很是不安。

尤其是老钱那死不瞑目的样子,始终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就像是要提醒我什么。

抽了两根烟,我逐渐冷静了下来,开始仔细回忆着和老钱在一起的每个画面。

对了,那个卖豆腐的老王头!

那双鞋本该穿在他的脚上,怎么就到了老钱那?

我必须要把这件事搞清楚。

而且更诡异的是,警察所说的死亡时间,那时候的老钱,可一直跟我待在一块。

遇到老王头的附近只有一个小王庄,估摸着他应该就是那里的人。

于是我便请了个假,骑着张哥的摩托车去了小王庄。

村口,一群妇女正在张家长李家短的聊着八卦,见有陌生人来了,全都看向了我,还小声的议论着什么。

我把摩托停在树荫底下,走到了那群妇女面前,对着其中一人客气的问道:“大婶,我跟您打听一下,咱村是不是有个做豆腐的老王头啊?”

那大婶笑吟吟道:“有啊,咋了?”

我顺嘴编了个理由:“是这样,昨儿个我跟他订了一百块钱的豆腐,今天来拿货。”

哪知道我这句话刚说完,刚才脸上还洋溢着笑容的大婶突然沉下了脸来,其余的人也都像是看怪物似的看着我。

沉默了足足十几秒,那大婶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小伙子,玩笑可不兴这么开啊。”

说话的时候,我发现她的脸色很是难看,甚至于声音都有些发颤。

我被弄得莫名其妙,又重复了一句:“大婶,我真是来找老王头的。”

没成想那大婶不耐烦的一摆手:“去去去,自己找去。”

我也懒得跟妇女计较,转头进了村,问了几个人便找到了老王头的家。

老王头的家住的很偏,算是村子的最东头,后面就是山。

青砖红瓦的房子上,长满了青苔,院墙还塌了一块,院子里满是杂草,仿佛荒废了多年。

看着眼前的一切,我有些纳闷,难道这老王头平时都不收拾家的吗?

我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门是开着的,便扯着脖子喊了一嗓子:“家里有人吗?”

“谁啊?”

随即,一道苍老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