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病床上的陆夫人脸颊消瘦，两鬓多了不少银丝，老态尽显。哪里还有陆家夫人的贵气和端庄。这些所见，如同一根尖锐的刺，刺疼她的心，让她无法压抑住自己的悲伤，靠在床边默默流泪。

哭着哭着便睡了过去。

头顶的触碰让本就睡不踏实的她一个激灵，猛然坐起来，对上母亲担忧的眸子。

两母女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对方。

陆夫人颤抖着手，触碰上她额头的绷带，眼泪从凹陷的眼眶中滑落下来。

“怎么受伤的？”

陆暖终究扛不住母亲的这一抹慈爱目光，如同抓到救命稻草，将脸靠在陆母的手上：“妈妈，幸亏你没事。”

陆母记不住自己究竟多久没有看到来自女儿的脆弱。

“谁将你打成这样？没有去找苏既吗？他看到你这样肯定会心疼的。”

原本才品尝到一丝暖意的心被瞬间劈头盖脸倒下一盆冷水，刺骨而冰冷，眼泪被冻结在眼底，满腔的苦涩猛然冲破心口，差点让她痛出声音。

她不说话，一脸绝望的神情，让陆母猛然想起自己在报纸上看到的那些消息。

离婚！

和顾氏集团总裁纠缠！

陪酒！

每一个标题都足够要她的命。

“陆暖，你的伤，是不是去陪酒的时候受的？”

陆母突然尖锐的语调，给予陆暖最后致命一击，她默默地低下头，不打算将心底的苦楚说出。

而她的样子便让陆母明白，果然是真的，她的女儿，陆家唯一的千金小姐，如今沦落到陪酒，被人打得头破血流。

她的心底痛到无法呼吸。

颤抖的手指着陆暖：“你宁愿让自己堕落成这样，也不愿意去向苏既低头是吗？你将陆家的脸面都给丢光，你究竟知道不知道？你，你......”

受到**的陆母喘息不上来。

陆暖吓到，急忙扑上去：“妈妈，你不要吓我。”

她手臂上的伤口因为她用了力气而崩开，鲜红在绷带上晕开，高度紧绷的陆暖无法感受到任何疼痛，此刻的她只想让母亲冷静下来。

“你走，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陆母接受不了自己的女儿堕落成那样。

“妈妈，你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我求求你。”陆暖的声音有些沙哑，哽咽着哀求。

病房内充斥着悲伤，护士们纷纷躲到外面，受不住里面的悲伤气氛。

“陆暖，你如果是我的女儿，你就不要再去夜店上班，你就不要再跟苏既闹脾气，你求求苏既，他是你丈夫，你求过，他肯定对你心软，还有你爸爸。”

说起陆父，陆母的情绪更加激动，挣扎着从病床下来。

陆暖察觉到想拉着母亲，手臂的疼痛让她使不上劲，陆母从床榻上跌落下来，为了拉住母亲，陆暖整个人都跟着倒在地上，哪怕是这样，她还是用自己的身体护着母亲不让她伤到。

哪知陆母转身就跪下去。

“暖暖，算是妈妈求你，打电话给苏既，求他帮你。”

说完去抓手机往陆暖的手中塞。

明明只是一只手机，却仿佛有千斤重，压得陆暖的手抬不起来。

“你现在打电话呀，暖暖，妈妈求求你。”陆母双手合十，声声哀求，将身段和尊严全部抛开。

而这些却砸得陆暖直不起腰，抬不起头，喘不过气，恨不得当场死去才不用承受这种痛苦。

“妈，你起来，我......我会打的。”

如鲠在喉，声音沙哑而破碎，一如她此刻的尊严，支离破碎。

陆母已经抢过手机拨打出去。

电话接通。

那边很快接了起来。

陆母按的是免提。

“喂，陆暖吗？你为什么还这么不要脸的纠缠？”苏既的厌恶隔着手机都可以清晰的感受到。

陆母满脸错愕。

陆暖想要掐断电话，她在外头受到什么屈辱都好，却不要让她母亲也受一遍。

陆母的反应更快，冲电话那端喊：“苏既，我是妈，我知道暖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跟你保证，她绝对不会再那样，你原谅她。”

低声下气哀求的母亲，没有半分贵妇的姿态，陆暖的心痛到无法呼吸。

根本无法等对面的反应，她抢过手机，挂断。

病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陆母满脸的绝望：“暖暖，咱们不低头，你爸死定了，你知道吗？”

陆暖只能点头。

她真的知道，并不是敷衍。

母亲却不这么认为，她突然拍打起陆暖：“我好不容易豁出去不要脸面，求苏既不要跟你计较，让他救救你爸爸，你为什么要挂电话，为什么啊你，你就是想看你爸爸死，想看到我死，对不对？”

陆暖咬牙，默默忍下母亲的责备，挨打更是没有哼出一声。

丢她一个人的脸就好，她的母亲不行。

待母亲打累了，睡下去，陆暖这才站在床边，许下誓言：“妈妈，我一定会救出爸爸，如果我做不到，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当天，她便带伤离开医院，前往顾家。

她的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再争取一下，顾靳琛恨她，只要让他解恨，她便能争取到救爸爸的机会。

这一等，就等到深夜。

车灯照在她的身上，炽白的光亮让她有一瞬间的恍然，蜷缩等待一整天的身子僵硬到无法动弹。

有人从车上下来，逆光走来，修长的身躯慢步走来，压迫感越来越大，她都有些喘息不上来。

“一而再，再而三跑来我面前装可怜，你真令人厌恶。”

顾靳琛毫无感情的音调，字字珠玑，陆暖的身心都在承受巨大的疼痛，她咬着唇瓣站起来，眼前一阵昏厥。

手下意识的朝着前面抓。

待她的昏厥感过去，眼前逐渐恢复清明，她整个人都在他的怀中。

他没有推开她。

陆暖抬头，车灯依旧照着她，背光状态下，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真的要豁出去脸面不要。

她不愿让母亲出面，也不愿求别的人，唯有顾靳琛，她愿意将自己的所有尊严，脸面，一切的一切都奉上，被他践踏也好，丢弃不顾也好，都不后悔。

“顾靳琛，只要你帮我，我就是你的，随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