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婉初来黎家的时候,黎家莫说拿不出黎容安进京赶考的银子,甚至还要为一日三餐发愁。
是她当了自己从苏家带出来的唯一的首饰,租了间铺子开起了医馆。
一开始,没有人看好她一个女子能看什么病,坐什么诊,到口碑相传,成为十里八乡人人称赞的妙手苏娘子。
只有她自己清楚,她付出了多少心血。
从勉强维持下一家人的生计,到后来请了伙计和坐堂大夫,盘下了铺子,买了现在她们所住的院子……
黎家人的吃穿用住,全都是从这医馆的营收而来。
如今却来告诉她,她抛头露面开医馆是丢了黎容安的脸面。
赵氏脸上虽然还带着几分笑意,只那眼底的鄙夷已经快要掩藏不住。
而她身边的黎老太太更是连遮掩都不遮掩一下了。
苏玉婉心口一紧,她只低头道:“救人要紧,我先去看看。”
至于别的,她暂时顾不上了。
她重金请来坐堂的姜大夫医术不错,而且在当地县城里也小有名气,不然苏玉婉也不敢放心将医馆交给他。
姜大夫都拿不准的,那定然是很棘手了。
苏玉婉提着一颗心,一路赶到医馆,却并没有在大堂看到有什么急诊病患。
傍晚时分,医馆快打烊了,姜大夫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打杂的伙计二莽已经在盘点药材了。
看到苏玉婉过来,二莽连忙笑着迎了过来,并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小姐,您可算来了,十六哥回来了,说是有要紧事找您,叫我先不要声张,他这会儿正在后头等着您呢。”
二莽口中的十六哥,名唤杨十六。
是她师父收养的孩子。
她六岁那年救下了差点儿冻死在雪地里的师父和杨十六。
至此,他们就在苏家住了下来。
她这一身医术也就那段时间师父教的。
五年后,她学有所成,师父也带着杨十六离开了苏家。
再后来,爹娘出事,兄长失踪,再见到杨十六,她已经住到了黎家,并且开了这医馆。
杨十六执意要留下来帮她。
平时他负责采购药材,同时打探她阿兄的下落。
自上次一别,已经三月有余。
这几年苏玉婉从未放弃过寻找阿兄的下落,想着往日杨十六回来都会直接去黎家找她,偏这次不同。
莫不是查到了什么消息?
苏玉婉一颗心都跟着提了起来,脚下的步子也越发加快了几分。
这医馆的后院还连着一个二进的院子,二莽和杨十六分别住在东西两间房,主屋虽然是给苏玉婉和素衣备着的,但她只在这里放了些日常用品,并未在这里歇过脚。
除仓库和灶房外,剩下的一间多放了两张床,平时用来收留急诊不便行动的病患。
二莽还在前面忙活,这几日虽然病人多,但大多都是伤寒,没有留宿的病患,苏玉婉过去的时候,后院安安静静的。
若不是杨十六的房门半敞,苏玉婉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十六哥?”
苏玉婉在门外唤了一声,但屋里却并无半点儿回应。
“十六哥?”
苏玉婉只得拔高了声音,又唤了一句,才听到门板后传来一声闷响,可依然没有得到杨十六的半点儿回应。
可二莽分明说杨十六在屋里。
这反常的情况叫苏玉婉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她快步走到门口,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十六哥,你在吗?我进来了?”
本以为这次依然等不到半点儿回应,不曾想苏玉婉却听到一道虚弱无比的声音:“小姐……”
虽然声音很低,而且沙哑无比,但苏玉婉还是第一时间听出来,是杨十六的声音!
当下再不迟疑,苏玉婉连忙跨步进去。
一进门才发现,杨十六倒在了门后,一片鲜红自他胸口晕染开来,那血色几乎叫人看不出他原本衣服的颜色。
杨十六费力的抬起了眼皮,在看到走进来的是苏玉婉之后,才似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头一歪,竟直接晕死了过去。
“十六哥!”
苏玉婉的心口狂跳,她想要将杨十六搀扶到榻上查看他的伤势,奈何她气力有限,苏玉婉只得叫来了在前面忙活的素衣和二莽。
素衣是苏玉婉的贴身丫鬟,从小就在她身边伺候。
二莽也是苏家的家生子,他爹娘曾是苏玉婉爹娘身边的管事,而且也在三年前的那场意外中丧生了。
苏玉婉离开苏家的时候,费了好一番功夫同婶娘周旋,才将他们也一并带出了府。
这两人也未辜负苏玉婉的信任,素衣帮衬着苏玉婉将黎家老小照顾的妥妥帖帖,二莽则替她打理这间医馆,从未叫苏玉婉忧心。
所以,杨十六重伤一事虽然蹊跷,但苏玉婉也没想隐瞒他们。
更何况,杨十六伤成这样,也根本瞒不住。
三人合力将杨十六抬到了榻上,苏玉婉才开始替杨十六处理伤口。
他的肩胛骨上有两道几乎入骨的箭伤不说,在胸口位置还中过一剑。
那剑锋但凡再偏离半寸,就要伤及他心脉,药石无医。
上药的过程极其缓慢且煎熬。
就连在一旁打下手的素衣都忍不住落泪:“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将十六哥伤成这般?”
二莽也红着眼睛道:“是我没用,十六哥回来的时候,我都没有发现他状态不对。”
苏玉婉一直沉默着,等忙完才道:“今日之事绝不可外传半分,甚至对姜大夫也不要提及。”
以杨十六的身手,寻常的武夫根本杀不到他分毫。
能将他伤成这样,下手还这般狠辣的,又怎么会是普通人。
应该也是怕走漏消息,所以他强撑着一口气回来,却没有声张,甚至不想惊动黎家的人,才叫了二莽去黎家给她送信。
就算再放心不下这里,但天色已晚,她也得如往常一样回黎家。
杨十六身上的血是止住了,但还在发着高热并未脱离危险。
苏玉婉写了个方子,又叮嘱了一些他一些注意事项,才带着素衣离开了医馆。
二莽跟在她身边久了,这种照顾伤患的事儿早已经得心应手,苏玉婉留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
更何况,她得回去,不能叫外人看出端倪。苏玉婉还没来得及从杨十六重伤一事中回过劲儿来,就被黎依依拉着去了正屋。
同她下午出来时候的情形差不多,黎家众人都在。
不同的是,屋子里多了一道长身玉立的身影。
眼前的男子一身傲气,再不是两年前那个落魄不得志的穷书生。
他俊朗的眉目已经舒展开来,比起两年前也多了几分锐气和锋芒。
明明只是寻常的屋舍,可他只是从容的站在那里,就是满堂华彩。
“二哥!你看谁回来了!”
黎依依大着嗓门儿抢先开口。
被她一把推到黎容安身边的苏玉婉无奈下,只得迎着黎容安那双带着探究的目光挤出一抹笑来:“容安表哥。”
苏黎两家祖上也沾点儿亲缘,所以打小苏玉婉都唤他容安表哥。
“阿婉。”
乍一看到苏玉婉,黎容安的眼里不由得划过一抹惊艳。
两年不见,苏玉婉越发出落的明艳动人,这般好颜色,甚至京中那些以美貌扬名的贵女们比起她来都要逊色几分。
不过也只是一瞬,可转念想到刚刚祖母和母亲说的那些,黎容安的脸色又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
“母亲说的是,阿婉成日里在外面抛头露面,确实不妥,毕竟你曾经也是苏家大小姐,怎地这般规矩也不懂?”
“过几日我们举家要离开青州,你那医馆就歇了,正好也好帮着母亲一起筹备寿宴,莫叫她一人辛苦操劳。”
闻言,苏玉婉蓦地抬起头来看向黎容安。
她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他口中说出。
明明每个字眼她都能听懂,但是加在一起,却叫她有些听不明白了。
在此之前,她曾幻想过无数次他归家的情形,但惟独没有想到,一照面,他没有问她这几年苦不苦,累不累。
率先开口的却是指责。
这些年,她在医馆和黎家两头跑,尽心尽力的操持着这个家,结果却换来一句她没有规矩,失了他的体面。
可若没有她这几年的抛头露面,哪有他们黎家上下吃饱穿暖?
叫她莫要让他母亲赵氏一个人操劳……可是,寿宴所有的庶务早就准备妥当,从头到尾没叫赵氏操一分心。
不仅如此,这两年赵氏借着身子不适的由头越发懒怠,苏玉婉也由着她,甚至还给她请了粗使丫头伺候。
如今从他口里说出来,却完全变了味儿。
苏玉婉下意识转头,越过黎容安的肩头看向主座上的赵氏,后者的眼神有几分躲闪,显然有些心虚。
不用想,在苏玉婉进门之前,她都说了些什么她的“好话”。
以前的赵氏也不是这般,可自从黎容安金榜题名的消息传回来,她和黎老太太对苏玉婉的态度就变了。
苏玉婉知道,但也并未多在意。
毕竟,她要嫁的是黎容安。
可是,如今这样带着质疑的话,充满了指责的语气,竟然都是从黎容安的嘴里说出来的。
苏玉婉如何不意外。
眼前的男子穿着上好的云锦长衫,气质出尘,再看不到昔年半点儿落魄不得志的影子。
可以前的黎容安会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施以援手,会将仅剩的半碗小米粥留给她。
会在她高烧不退的之时,连夜背着她去镇上找大夫。
在诊金不够,被大夫拒诊的时候,他甚至不惜当掉他唯一的一件代表着他读书人体面的黛青色长衫,放下了他一身傲骨,跪在医馆外求大夫施药。
那时,那件青衫很暖,将苏玉婉从冰冷的黑夜中救赎。
如今这件名贵不凡的云锦长衫却反叫她感到冰冷刺骨。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见苏玉婉看向赵氏,黎容安越发不满,他皱眉道:“母亲心软,你不能仗着她的纵容越发没了分寸。”
话音才落,苏玉婉尚未开口,一旁的黎依依已经听不下去了。
“二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二嫂好好的,你一回家对她发什么脾气?”
听到这话,黎容安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几分。
他转头看向黎依依:“她没有规矩,倒将你也带的没有分寸了。”
言外之意,那句二嫂岂是能随意喊的。
黎依依气的跺脚,她红着眼睛道:“我一直都是这般喊的,以前你怎地不说?现在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被黎依依这么怼,黎容安的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他别过了头去,不悦道:“以前是以前。”
现在是现在。
现在的黎家已经不能同日而语,等到了京都,若再这般,只会叫人耻笑。
砰!
一声脆响,众人循声看去,却是黎老太太将茶盏重重的搁在案几上。
她面露不悦的看向苏玉婉:“怎地你一回来,这家里就是这般乌烟瘴气。”
苏玉婉:“……”
这一瞬,苏玉婉心里说不上是失望多一些,还是愤怒多一些,亦或者是委屈更多一些。
因为杨十六的事情,她本就身心俱疲,如今再这么一闹,她更是连开口辩解的心思都没有了。
苏玉婉抬眸对上黎老太太不满的眼神,淡淡道:“既如此,那我就不在这里碍眼了,先回去了。”
说着,再不看黎容安以及众人的神色,苏玉婉提步便走。
等她走出了老远,还听到黎老太太朝黎容安抱怨:“你看看她,说她两句还摆起谱来,给谁甩脸子呢?”
苏玉婉心里头就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压的她透不过气来。
哪怕回了自己屋子,这种感觉也没有半点儿缓解。
素衣给苏玉婉倒了一杯热茶。
待苏玉婉神色渐渐缓和过来,才小心翼翼开口道:“小姐,有句话奴婢不知该说不该说。”
苏玉婉抬手揉了揉眉心,“说吧。”
还能有什么事能比今天这接二连三的变故更叫人糟心。
素衣凑到苏玉婉身边,压低了声音道:“奴婢今天去厨房的时候,听老太太身边伺候的张婆子说,二爷许是在京城有人了。”
苏玉婉的手一顿。
“据说对方身份显赫的很,连老太太都不敢提及,奴婢一开始还只当是那张婆子乱嚼舌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如今看来……小姐还是要提防些才是。”
苏玉婉轻叹了一声。
不只素衣没想到,她也没料到会有今日。
苏家出事,群狼环伺,在她最是孤立无援的时候,是黎容安拉了她一把。
犹记得,那一日杏花微雨,他着一身洗的发白的黛青色长衫,冒雨来到苏家。
“阿婉妹妹,现在的我还不能叫你过上好日子,但请你放心,今后只要有我一口气在,绝不叫任何人欺负了你去。”
“黎家虽然清贫,但人心良善,大家都会护着你们,不会再叫人敢谋害你们姐弟,我也会将怀安当做自己的亲弟弟。”
“哪怕我放弃科举,凭一身蛮力去做长工,也断不会饿着你们。”
“你可愿随我归家?”
初春的雨冰凉入骨,但他的话语却带着安定人心的温暖和力量。
苏玉婉信了。
因着杨十六的事情,这一路上苏玉婉总觉得心神不宁。
她从医馆拿回了这两个月杨十六进货的单子,原是想从上面理理这两个月他都去了哪里,见过什么人。
不曾想,她才进门,迎面就碰到急匆匆往外跑的黎依依。
“哎哟!我的二嫂,你怎么才回来呀!二哥回来了!”
听到这话,苏玉婉的心口都跟着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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