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向妈妈一直看着向磊嘿嘿笑，笑着笑着情不自禁上前抱住向磊的头，亲着他的头发，良久道:“磊磊，妈妈想生个孩子只是为了留住你，可是这样对那个孩子而言是不是又太不公平了？我和你爸年龄大了，越来越帮不上你什么，如果再生个孩子只能你带了，岂不是全家都成了你的拖累。”

向磊喉咙发紧，眼眶发酸，双手抬起来又放下，深吸一口气平复好情绪道:“您要生了，我带就是了，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

“磊磊，我的好磊磊，我的儿子天下第一棒。”向妈妈又哭又笑又夸一番，最后坐回床边满是失落的叹口气道:“可惜啊，妈妈生不了喽，你也不会有妹妹了。”

“那您演这一出......”向磊想起自己刚才也跟着配合了一把瞬间觉得好幼稚，彻底不想搭理他妈了。

病房又恢复了安静，直到窗外的余晖全部褪去，小女孩才缓缓睁开眼睛，当她看到趴在床边睡着的向磊时突然放声大哭，向磊浑身一震抬头看到大哭的小女孩时身体本能的后仰了一下，他似乎还不太习惯小孩的哭声，只是他身体后仰的这一下小女孩几乎是飞扑上来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哎......”哎了一声后向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伸手抱住，一只手顺着她的后背，有些心虚的不敢看小孩的眼睛。

小女孩哭了一会就停了，向磊用袖子擦干净她的脸，看着她瘦弱的身体皱眉道:“为什么不吃饭？怎么不乖呢？”

小女孩几乎是用全身的力气在抱向磊，向磊的脖子被迫前倾着，着实难受，索性站起身抱着小孩来到窗前，看着外面来来去去的人，远处亮起的霓虹灯，道：“你看，外面多好，多漂亮。你还这么小，要好好活着，好好学习，不要想其他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小女孩盯着向磊良久，突然仰着脸在向磊右脸颊亲了一口，向磊瞬间一动不动僵硬如雕塑，这个动作被推门进来的向妈妈和向爸爸也看到了，一家三口整整齐齐的变成了雕塑之家。

向妈妈捂嘴偷笑用手肘戳戳向爸爸，眼神暗示自己的计谋已经成功了一半。

向爸爸咳嗽了一声进来，向磊抱着孩子转过身脸上还有些红晕，尴尬的叫了声,“爸，妈？”

向爸爸‘嗯’了一声。

向妈妈爽朗一笑，招呼两个孩子过来吃饭。

“看看，我给你们做了什么好吃的？馄饨、小米稀饭、还有小笼包。”

“这是您做的？小笼包是您包的？”向磊可是知道他这位母亲大人的做饭能力和她的性格一样，马马虎虎，根本就不会做这么精致的东西。

向妈妈被儿子揭穿谎言也不尴尬，依旧嘻嘻笑着道:“哎呀，不要太拘泥于这些小细节嘛，尝尝妈妈熬的稀饭可是特级棒的。”

向磊肚子早饿了，可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稀饭还是先放小女孩嘴边，向妈妈急忙提醒道:“磊磊，吹一吹，太烫了。”

向磊轻轻吹了吹，勺子放到小女孩嘴边细心道:“来，慢点吃。”

小女孩眼睛盯着向磊听话的张开嘴巴把稀饭喝了个干净，向妈妈开心的逗弄道:“好可爱啊，一定是那些人没有好好照顾，还说我们不听话，是不是啊？”

向磊又连续喂了几勺，小女孩都很乖的吃了。

向爸爸站在一边看了一会道:“孩子我来抱吧，你也吃点饭。”

向妈妈看向爸爸态度转变非常满意，对向磊道:“对，对，让你爸抱着，终于知道心疼儿子了。”

向爸爸从床尾绕过来，朝小女孩弯下腰，拍拍双手脸上露出一丝讨好的笑容道:“来，叔叔抱，让哥哥吃口饭再陪你玩。”

向磊把孩子递给爸爸，小女孩看看向磊又看看向爸爸，最后居然真的松开手抱住了向爸爸，惹得向妈妈更加嫉妒，嚷嚷着不公平，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知道异性相吸的道理。

向磊趁机吃了好几个包子，回头看着妈妈端着碗站在爸爸背后一勺子一勺子喂趴在爸爸肩上的小女孩吃饭，他似乎看到了他不曾经历过的画面。

那个小女孩就是小时候的自己，爸爸巍峨如高山，怀里的孩子就像是趴在巨人肩上一样满身骄傲，妈妈眉眼温柔，一边逗他笑一边喂他吃饭，家人的温暖，家庭的温馨，对曾经的他而言是多么遥不可及的一件事，可是现在他看到了，也感受到了，一家人真好。

晚上，等向磊哄小女孩睡着后，向爸爸和向妈妈把向磊叫到病房外面。

向爸爸道：“我和你妈妈商量了，福利院的意思不想要这个小孩，如果医院不让住，他们就只能把小孩转到其他福利院。医生的意思这个小孩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如果不能接受系统的治疗当然前提还是要这孩子愿意配合，否则她就凭绝食也能把自己活活饿死。”

“那您的意思是？”

向妈妈抢先回道:“我们决定领养这个孩子。”

“什么？”向磊一脸震惊，他心里不是没有过这个念头，可他没敢说出来。就像他爸说的一样，这是个孩子不是路边被遗弃的小猫小狗，要养育一个孩子谈何容易，何况不是自己亲生的......向磊想，就他这个亲生的中间也生出这许多的问题，半路领养孩子......

他可以因为怜悯、同情、善意想去帮助这个小孩，可一旦领养那就是一辈子的责任，一方面要让她身心健康发展，一方面要对她未来可能出现的所有问题负责到底。

他能行吗？

向妈妈看儿子紧皱的眉头，心有不安,“磊磊，你是不是不愿意啊？”

向爸爸道：“你不必有太多顾虑，这件事我们也是深思熟虑了的，这个孩子也算听话，我和你妈作为父母确实不称职，你小时候我们都没怎么管过你，一转眼你就长大了，心里有再多的愧疚也无济于事。现在有这么个小孩，也是给了我们重新当父母的机会，挺好的。”

向妈妈道:“就是，爸爸妈妈以后不会像现在这么忙了，带个孩子还是可以的。就是......就是你以后去戍边，妈妈，妈妈也不孤单了，你要是记挂着这个妹妹，放假就回来看看。”向妈妈说完忍不住哭了出来，向磊鼻子一酸，上前抱住妈妈道:“对不起，妈妈。”

向妈妈紧紧抱住儿子，她心里实在有太多的不甘，当初小猫一样的孩子怎么就一下子长这么大了？她还没好好看看，没抱在怀里哄他睡觉，她没做的太多了，怎么就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