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未来夫婿中了状元,阿爹向伯娘借了银子置办宴席。
可等来的却是他迎娶郡主的消息。
我攥紧那年他送给我的木簪子去质问,而他身着华服,揽着佳人命人将我赶了出去。
“四娘,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何谈相守又叹白头。”
1
我穿着粗布衣被关在郡主府门外,镶着金边的红色大门警示着我不属于这里。
折断的木簪划伤我的手,踏上石桥时,我将它抛出去,任它在水里激起水花,然后落在水面上荡开一圈圈涟漪。
相正卿是我阿爹在小巷角落捡来的。
那时的他衣衫单薄,红肿的脸和冻僵的双手令我阿爹都不敢触碰。
要不是颈间还有温度,都以为他死了。
带回家洗了热水澡他才缓过来。
瘦瘦小小,还没我的个头高,却比我大了两岁。
他站在角落不愿落座,原是因为爹娘意外离世,家中的田地和房产全被叔父瓜分,甚至还将他赶了出来。一路流浪至此没人愿意伸手援助,就是有,也和那野狗一般吃的些残汤,粮食见不着丁点儿。
不仅如此,脏活累活做不动还要挨鞭子,本就是个孩子,又没能吃饱,哪里来的力气。
阿爹看着他瘦弱的身体不禁抹泪,怕是想到了逝去的哥儿。
娘亲拿出生前哥儿的衣裳为相正卿套上,同阿爹商量着收了这孩子。
看着偏堂的灵牌,阿爹摇了摇头。
“我不收你做徐家子嗣,你爹娘若在世定不会让你受苦,你的姓与名,都留着吧。”
“就当作是留念。”
“我们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总归吃穿少不了你。”
相正卿黝黑的眸子闪着泪光,微微点头。
阿爹搂着我,同时腾出手拉过他,哽咽着说:“四儿有哥哥了可欢喜。”
捧着粗糙的脸,我咧开嘴笑:“四娘自然是欢喜的。”
相正卿在我家养了两月,肉眼可见的壮硕起来,原本通红的皮肤变得白**嫩。
我家原先的男儿意外落水身亡,娘亲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再生,阿爹看着乖巧的相正卿,下定决心让他念书。
这一念就是七年。
他翻阅着父亲借来的书,一字一句看的极其认真。
我坐在一旁学着娘亲缝制衣服,时不时抬起头来偷看他一眼。
在一次下着大雪的早晨,他支支吾吾的递给我一只木簪,去接的时候发现他手上的伤痕,刚想要伸手去抓,却被他躲开了。
耳尖绯红的颜色让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将这事告诉娘亲,结果她转头就与阿爹道了出来。
阿爹摸着那层次不齐的胡茬走到相正卿桌前:“你若看上了我家四儿,在她及笄后,我将她嫁与你可好?”
他猛的站起身,弯下腰:“待正卿功成名就,定会携丰厚的聘礼将四娘迎娶进门。”
“有你这份心就足够了。”
“不,不够,正卿需加倍努力,也好让您和婶娘早日享福才对。”
......
可转眼间,我就快要及笄,他功成名就,却娶了她人为妻。
我那温文尔雅,捧着干馍馍混着青菜汤也能吃的欢快的哥哥,入了京城,便迷了眼,也变了心。
天上飘起雨丝,我看着远处的袅袅炊烟,加快步伐向村子走去。
2
“四娘,莫要为了那忘恩负义之人气坏了身子,你阿爹自会为你寻处好人家。”
看着往日绣好的红盖头,想起阿爹坐在门前盼望我回来的样子。
手里把玩着长烟斗,里面却空不出灰,看见我回来脸面上是高兴的,但透过他的眼神细看,那是落寞。
可能失望至极的人,该是阿爹。
将他养大,送他念书,累活儿基本都落不到他身上,银两实在周转不过来的时候,便靠着我和娘亲卖些刺绣落得几文钱。
原以为是天爷赏了个乖儿子,殊不知那是狼窝里丢出来的狼崽子。
一夜间阿爹看上去老了不少,娘亲用干净的布擦拭着哥儿的灵牌,偷偷红了眼。
邻里之间都在嘲笑徐家老头子养了七年的白眼狼。
还钱给伯娘时,她点着银两讥讽:“真以为外头的能养熟,求不来就是求不来,一是你家没福气,养不得儿子,二是你肚里揣不了种,只活得下姑娘,喜的是模样生得俊俏,到时候要是哪家官爷看上了,卖给他做妾,说不定你们两人往后也不用太愁吃的穿的。”
娘亲气的险些没站稳,揪着裙摆愤愤的回家。
一见着我就掉了眼泪,扑进阿爹怀里嚎啕大哭:“即便是我们老两口累死,也万万不能将四娘卖进那些大院,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可不能叫四娘掉进虎口里。”
阿爹黝黑的手拍着娘亲的后背替她顺气:“咱们不求些金银珠宝,只望四儿能许的个好人家,疼她就成。”
“四儿,莫怕,天塌下来,有爹爹顶着。”
......
可天还没塌下来,阿爹却倒了。
说是夜里赶路,走的焦急了些,一脚踩空摔了下去,脑袋磕着石头,被人抬回来时,已经不省人事。
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才醒过来,娘亲差点儿哭昏过去。
原以为没什么大碍,结果他张口就只能吐出两三个字,一是哥儿,二是四娘,三是卿儿。
在念到相正卿的时候,他眼角划过清澈的泪水,叫我看的鼻子一酸,但心里又气。
莫约叫了一个礼拜,请来的郎中直摇头。
娘亲搂着阿爹对我大喊:“去,去把卿哥儿叫回来,让你阿爹不生挂念,莫留遗憾。”
我跌跌撞撞的跑去京城,幸的是有个赶牛的大伯也去京城,看我跑的急,脸上挂着泪,便稍我一段路。
我去敲着大门,侍卫将我拦住,憋着眼角的泪水向他解释,只为能见的相正卿一面。
但他们冷的很,不愿听我说些废话,我站在门外等的着急。
忽然马蹄声响起,缓缓而来的是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帘子拉起,一袭青衣裹着挺拔的腰身,白皙的脸庞露着浅浅笑意。
但见着我时,眉头一紧,眼里尽是不悦。
“卿哥儿,阿爹他......不行了。”
若说你对我的情意变了,那便就随水流一同滑走,我忘却就好。但阿爹对你的恩情,你可还能记着些半分?
若是读书之人,应明白些理,不说你感恩戴德,但求一眼探望。
“夫君。”
他还未作答,一道娇声便叫住了他。
杜鹃花色的长裙,金丝的刺绣,以及玉珠的点缀,配上那张出水芙蓉的脸蛋,说是天仙也不为过。
“你怎得又来了,一介草民也妄想踏入我这郡主府?”
“我......”
“阿抚,我那供养我读书的伯父怕是不行了,要不我还是随她回去看看。”
女子挽着相正卿的手,用那不屑的眼神看我:“怕不是攀高枝来想出的下策,来人,去拿些制棺材的银两送去她家,再备上几匹布料。”
“不过是送你念了几年书,乡下再好的老师又怎比得过城内的私塾,是你聪明罢了,与他们沾不上关系。”
说完拉着他就要往府里进,我上前扯住他的衣角:“阿爹就想见见你。”
他盯着我半响,转头拥着郡主,伸手将我甩开。
“伯父待我的恩情,我仍然记在心中。”
“我会让人再备些银两,就且不要做过多纠缠了。”
望着再一次紧闭的红色大门,我喊的撕心裂肺:“相正卿,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日后定不会有更大的出息,你就在这郡主府当一辈子的囊货。”
那些侍卫当然不会让我这样猖狂的乱叫,他们擒住我,将我丢去好几里地的马路上。
拖着疲惫的身子赶回村的时候,已是夜里。
昏昏暗暗的房子,也就我们家还闪着微弱的光。
我站在院子外不敢进去,或许是怕看着阿爹带着遗憾离去。
可又能怎么办,只靠着泥巴墙小声哽咽。
3
许是哭的有些累,我半坐在地上出神了去。
“姑娘,可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
一道低沉的男声在我头顶响起,我吓的一个踉跄瘫坐在地。
看他一身盔甲,在夜里闪着银光,腰间的佩戴的似是把宝剑,想来是个官爷。
凌冽的眼神盯得我发怵,使得我蹭着地悄悄挪了挪。
“姑娘莫怕,我们是要去北疆打仗的,路程赶的有些久,就在村子外面儿歇息着。”
“手下人来报,看见这边有光,似有人影在百姓屋外,便来查看一番。”
“瞧你哭的伤心,就多嘴问了一句。”
原来是去保家卫国的战士,不是些玩下三滥手法的官爷。
我撑着墙站起来,拍拍手里的泥土,又在腰间的衣服上蹭了蹭。
“屋里的人在哭,屋外的人也在哭,是发生的哪档子事?”
看他微蹙着眉,时不时往屋里瞧,我就向他讲了些,但没细说,刚说到阿爹快不行时,娘亲突然叫唤我。
“四娘,是你带着卿哥儿回来了吗?”
匆匆忙忙的进屋,看着床上痴傻的老人,我紧咬着下唇摇头。
“老头子怕是死也死不瞑目。”
娘亲掩面哭泣,床上的人在抽搐,似没气一般的叫着:“哥儿。”
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我朝门外跑去。
“官兵老爷,能帮我个忙吗,让我阿爹不留遗憾的走。”
阿爹现在已经痴傻,就是想着哥儿吊口气,管他是不是相正卿,只要是个男儿就行,分辨不出来的。
再说,保家卫国的男儿不必哪糟心窝子的白眼狼强上百倍了去。
我拉着他奔向阿爹床前,努力的叫着:“阿爹,你瞧他是谁。”
“是哥儿,我把哥儿带回来了。”
我泪眼婆娑,穿盔甲的男人看了一眼,字正腔圆的对着床上的人叫了声:“爹。”
屋里瞬间哑了声,娘亲与我停止了哭泣,是震惊。
“哥儿......哥......”
“回......来了......”
“好......好啊。”
嘶哑又断续的声音,在说完最后一个字就断了气。
娘亲扑在他身上哭的肝肠寸断,我挂着眼泪跟官老爷道谢,送他去外面儿。
“节哀。”
“谢谢你。”
我低着头擦眼泪,但却越擦越多。
忽然后脑勺被人一捞,脸就贴上了又硬又冷的盔甲。
“哭出来吧,别憋着。”
温热的手掌轻拍着我头,像是春日里的阳光洒在河面上解了冻,我不在拘于什么礼节,靠在他的胸前痛哭流涕。
翌日,公鸡还才刚打鸣,有人轻敲着门。
是昨天夜里的那人。
我跟着他出去,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出来:“家里,没有男丁了?”
“没了。”
他顿了顿,当着我的面儿脱下了盔甲,在怀里拿出一块玉。
“我家,就剩我一人了,这是我母亲留下来的。”
“现下我想留给你,要说日后迎你进门的话,我一个常年战场上厮杀的人怕没那个胆量开口许诺。”
“若你能等,三年五载,我回来便娶你,若你不能等,亦或是我不在人事,就卖了它,换些银子是嫁给他人也好,自个儿生存也罢,都行。”
我惶恐的想要退回去,他却将我推进院,抱着盔甲大步离去。
原本晨雾笼着一切,但随着太阳一点点的上升,远处行走的身影,也是清晰。
他从雾中走来,但没在雾里消散。
我将玉放置好,然后跪在阿爹的棺材边,盯着红肿的眼睛烧着白花花的纸钱。
至于他说嫁人,且算了吧,就是往后一人老死在着破院里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没有闲言碎语,没有难测的人心。
4
我为阿爹守孝三年,陪着娘亲在家学着种田待了两年,合起来去了五年。
他们说我成了老姑娘。
媒婆来我家提亲不是一次两次,每回都是娘亲护着我拿着扫帚将人赶了出去。
隔壁村的老光棍来门口骚扰我的时候,我同阿娘举着菜刀将他赶的摔进了地沟,从此人人都说徐家四娘娶不得,是个脾气暴躁的疯婆子。
我不以为然,反正没想嫁人。
天热起来,我端着衣服去河里清洗,刚将衣物化湿,不近不远的水面就有所动荡,随后冒出一个个头。
我吓得猛然站起。
一人像是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缓缓靠岸来,我紧握藏在身后的棒槌,在他从水里站起的同时挥下。
谁知那人没倒下去,而我手腕一紧,眼前被宽厚的手掌盖住。
“全都上岸去,别玩了。”
声音有点嘶哑,却是有力又严肃,好像在哪儿听过。
地上的石子被周围的人踩的作响,直到越来越小,覆盖在脸上的手掌才松开。
可入眼的是男人结实的胸膛,小麦肤色上呈现着深深浅浅的刀疤痕。
我别过脸想要将手抽出来。
“你不记得我了。”
手一顿,抬头瞧了瞧面前这人的模样。
有些黑估摸着是晒的,但五官俊的叫人惊叹,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看久了能陷进去。
可我不记得和这些个男人打过交道,他们不是遭我娘亲追着打,就是离我远远儿的。
“那玉......是卖了吗?”
玉......我想起他是谁了,是那晚帮我的官兵老爷。
此时他眯着眼询问,倒不是追究于什么,更像试探。
“我让我娘放在箱底藏着的,既然你平安归来,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容我先将衣服洗净就带你去取。”
他不做声,我绕过他蹲在岸边搓洗着衣服。
听脚步像是走了,但我没回头。
水面有石子掠过,我歪头瞧,他已经穿好衣服,正靠着树干揣着地上捡的石子打水漂。
“走吧,我洗好了。”
我声音大了些叫他,他丢掉石子将手往侧身擦干净,走来夺过我手里的盆。
刚想抢回来说不用,结果人已经快步走在了前方,我只得小跑着去追。
路上认识我的人见我旁边有个男人,张嘴就调侃:“难怪不要人介绍,原来是自己出去找了官老爷。”
他刚皱眉,我就已经捡起地上的石头重重砸过去。
“哟,做了还说不得,疯婆子。”
《记四娘》这本书展现了作者小致卓越的想象力和写作天赋。他通过精妙的叙述和恰到好处的情节铺排,将读者带入了一个奇幻而真实的世界。主角四娘相正卿的形象立体而生动,她的聪明和坚韧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整个故事扣人心弦,情节紧凑而又引人入胜。配角们的存在也为故事增添了更多的色彩和张力。这是一本充满魔力和感动的佳作,读后让人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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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四娘》这本书打破了传统的故事框架,以创新和独特的方式吸引了读者的注意力。作者小致以细腻的笔触描绘出主角四娘相正卿的内心世界和成长历程。她的坚韧和智慧让人为之动容,读者会被她的故事所感染和启发。整个故事情节紧凑而又扣人心弦,每一个场景都充满了惊喜和张力。配角们的存在也为故事增添了更多的色彩和戏剧性,他们各自有着引人注目的特点和命运。这是一本引人入胜、富有深度的佳作,读者会在阅读中体验到情感的波动和思考的启示。
四娘相正卿在《记四娘》中的表现令人难以忘记。他独特的性格和丰富的内心世界,让我深深地被吸引。在后续的剧情中,他的发展让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