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顾璇修长的手指夹着孟河的名片，隐隐觉得不对劲。怎么这位仁兄只是个主治医师？只比住院医高一级而已。且不论梁时雨这样13岁直博的天才，就是普普通通医学本科生，四十岁了怎么也能混个副主任医师。

师妹和老师之间明显有心结，身为师兄不想着调解，却坚决不让二人见面，师妹不懂事，他也不懂事？

孟河张口就称“小顾总”，攀关系是假，拉踩是真。

顾璇隐隐嗅到不善的腥风。

手机叮咚一声，是孟河发来短信，一个邮箱地址。

“听闻您拍摄了寻找孩童手骨的现场照片，恳请共享，感激不尽。”

顾璇立即起身，给梁时雨拨通电话。

“手术观摩室，立刻马上来。”

手术观摩室挂着巨大的液晶电视，显示手术室内的实时情况。光熙的外科医生几乎全被叫了过来，聚精会神地观摩这难得的学习机会。

梁时雨凑到液晶屏边上静默地站立着，顾璇也过去陪她一起罚站。

有医生给顾璇让位子，顾璇拉了梁时雨坐下。

梁时雨不坐，盯着覃教授看，忽然偏头擦了擦眼尾，转身就走。

顾璇的左手疼得如针扎，甩着手追出去，一直追到楼外连廊，玻璃上蒙着水汽，外面下雨了。

“幸好找得快，不然这场雨下起来，小宝贝的手骨找到也废了。”

梁时雨趴在连廊栏杆上呜呜地哭，挺大的个子缩成一小团，看着怪可怜的。

顾璇摘了西装口袋里的手帕递过去，她不接，顾璇便圈着她把她拉起来，擦她的小花脸。

“假如你没有离开，今天就应该是你给覃教授做助手。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拉着我留下，是不是觉得你师兄有问题？”

覃教授虽然让孟河打前站，但是孟河并没有进手术室，负责接断肢的是光熙的外科主任。

顾璇身上有很好闻的气味，梁时雨脑子抽了一下，拉着他一缕头发塞到鼻子底下，深深地吸一口气。

“你用的什么牌子洗发水？好香啊。”

“喜欢给你带一瓶，但我的洗发水没什么香味。”

“那是什么牌子的香水？”

顾璇虽然并没有感觉到不自在，但在心里还是认为梁时雨跟别人不一样。

“能不能别把我当个姑娘？”

“喷香水也很正常啊，符合你的调性。”梁时雨不放手，揪着一缕头发闻闻闻，越闻越香。

“但的确没有，我有鼻炎，用不了香水。”

这一缕头发凉凉滑滑，带着无花果的气味，猜想他大概是吃含镁食物比较多，梁时雨闻着闻着有点上瘾，心里的难过缓解了很多。

“鼻炎是免疫力太差，建议你多吃红肉乳制品，适量运动。”

“没记错的话你是外科医生。”

“我现在是急诊医生。”

“怎么你瞧不起急诊啊？”

顾璇看着自己的头发沾染眼泪鼻涕，往回扯了扯，没起作用，也就放任了。

两人面对而站，一个抽抽噎噎，一个静默凝望，足有十多分钟沉默无语。

但就这十多分钟，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顾璇说不好心里什么感觉，有点好笑，我俩不是应该见面就掐的吗？又想到谁规定彼此天然不和呢？也许将来能是很好的朋友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他心里有些发热，今晚的闹心彻底抛到了脑后。

“我......我能跟你说说师兄的事吗？”

“说吧。”顾璇终于把自己的头发解救回来，就等着她说重点呢。

孟河严格来说不算是覃教授的学生，是覃教授当了神外一把手之后从前主任手里接过来的，当时孟河还只是个住院医。

而那时，梁时雨已经赴美学习，掌握腔镜手术尖端技术了。

而梁时雨这样的天才医生，在覃教授手底下不止一个，又是自己带出来的学生，当然格外亲厚。覃教授没空亲自带孟河，便交给自己的学生，谁有空谁带带他。

“有一场脾脏摘除手术，师兄给我做副手，摔了一个内窥摄像头。”

顾璇眼神凝固了一下，试探着问：“是......不太便宜的那种？”

梁时雨歪着头看他，面无表情：“26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