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如今孙贵妃兄长孙继宗执掌锦衣卫，南北抚司皆听命于他，趁着今上平叛时连下三道密令，剑指皇后母家。

孙家与胡家不对付，先前皇后怀有身孕被人陷害小产，更是将两家的仇恨放到了明面上。

孙贵妃自幼入宫得张太后亲自教养，与今上是从小培养的感情，当面选太孙妃时，本以为水到渠成，却不想永乐帝钦点了胡家女做太孙妃。

如此两家就结下了梁子。

今上因汉、赵二王之事烦心，当初平叛是将反贼谋逆的罪名给高高举起，后来赵王圈禁王府中，吃穿用度一应如前，汉王下了昭狱囚禁，此事也算轻轻放下。众人以为这事就算完时，又传出汉王殁，锦衣卫还要清查余党的消息，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这次陆南方与手下的人就为了查胡家与汉王勾结之事才出了远门，线索直指山东都指挥使郭义却不想刚到山东一行人就遭了埋伏，这显然是出了内奸提前通风报信。

“大人，接下来如何打算。”冯三问道。

陆南方摆了摆手：“佥事大人只让我们查到胡安勾结的证据，此次虽遭了算计却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至少知道胡安与郭义是拴在一根绳上的。”

冯三看了看陆南方的脸色，犹豫半晌问道：“要不我让兄弟们做点胡安的罪证交给北司，这事儿就了解了。”

陆南方站起身活动捏了捏右肩：“你倒是会打算，胡安是什么人，没有点实打实东西，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我先去扬州与人汇合，待冬至后再来找你，近期大家尽量低调行事，蛰伏半月必有大鱼。”

冯三不解：“大人的意思是？”

陆南方懒得与他多费口舌：“你只管冬至那日带人去抓胡安的外室，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大人运筹帷幄，镇抚使的位置必是千户您的。”冯三恭维道。

陆南方摆摆手，冯三如今除了忠心，也难看出有什么其他本事了。

这次他打着在扬州查账的幌子出来，半路又让余账房自己先去查，他去扬州城郊四处看看买两个庄子。余账房没有多想，毕竟陆南方经营庶务的本事的确令人佩服，陆家如今的铺子田庄从他手里置办的已近半。

快马到扬州时，陆南方依旧是温文尔雅的富家公子。就算是说着城外庄子的盈亏也是风光霁月的模样。

余账房接过庄子的账册，忙拉着说了扬州三家铺子的盈亏，吵得他头疼。

“罢了，就依你的意思，东西市两家绸缎铺子的掌柜调换，福运酒楼经营的不错，就给李掌柜拨三百两让他买了隔壁的铺子扩大门面吧。”陆南方道。

“三百两？二爷太少了。”余账房急道。

陆南方打量了他一眼：“你说的可是他隔壁那家王记茶社？如今隆冬茶社生意不好，若是那东家家中有财力，必是要等到开春做生意周转的，如今急卖自然是没了底气不敢多要价，三百两我也没亏他，你不妨再压压他的价，若能剩下就全都归了你。”

陆南方话说的缓慢，但字字句句却不敢让人多言。

三百两何止不亏，余账房和酒楼李掌柜每人还要分十两哩。

余账房心知陆南方不好糊弄，得了便宜当下忙称是。

“余账房夫人去世可有两年了？”陆南方忽然问道。

余账房答道：“劳二爷挂心，开了春就三年了。”

陆南方不经意说道：“这几年你一个人操持也是不易，若是有合心意娶家里也能照料你。”

余账房不做他想，只当是主家关心，只一味说着眼下只想好好为亡妻守孝。

陆南方见他不肯说实话，便不再多言，只让他退下做事，自己靠在罗汉塌上闭目养神。

彩云与余账房之间的事，他不是不知道。毕竟天下人在锦衣卫眼里就没有秘密可言。他之所以不说是因为一来余账房用着还得力，虽然有些小算计但也让他安心。毕竟这世上若是做账房的一点财也不贪倒是稀奇了。二来留着余账房在以后说不得要在佳娘那里替他做点事。

如此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