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丢下这句话走了。

盛宁端着泡面就去追，“我外婆是真的病了，她风湿，我陪她去看医生，昨天中午才回来的。”

“那今天呢？过生日放学不可以过吗？”顾渊声音都在轻颤，像是被气急了。

“那个......江听的生日愿望是通宵，我要是今天去学校，肯定每节课都打瞌睡。”她拉住他的袖子，“你来这边是找我的吗？担心我？”

顾渊扯回自己的袖子，跟她拉开距离，“第一个被你弄哭你心里不舒服，第八个打球你去送喝的，第九个生日，你陪他通宵。你这么忙，干脆直接休学。”

盛宁眨眨眼睛，顾渊第一次跟她说这么多话，可惜她一大半都听不懂。

“你又来了，什么第一个、第二个的，数羊吗？”

看盛宁一脸茫然的样子，顾渊喉咙涩得发干。

他整天担心她，脑子进水来这里找她。

她呢，在这里陪江听打游戏，两人在黑网吧里待了一晚上。

现在，她还一脸无所谓的看着他。

顾渊喉结滚了一下，哑着声音说，

“你自己心里清楚，像你这样的，坐在我旁边，我都觉得丢人。”

“丢人？”

“年级倒数第一坐旁边，不丢人吗？”

顾渊的眼眶染上一层红。

盛宁也没再嬉皮笑脸的了，“你整天盯着我让我好好学习，给我打电话，跑到这里来找我，就是为了让你不那么丢人吗？”

顾渊紧紧抿着唇没说话。

盛宁感觉胸口有些闷，亏她还以为，顾渊把她当朋友了，没想到就是为了让他不丢人。

她缓了两秒，打开泡面低头漫不经心低搅着已经泡过了的面条。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期末考我也会是年级倒数第一，所以学委你就不用费心，来盯着我学习了。”

“......”顾渊红红的眼睛盯着她。

她歪着脑袋没心没肺笑了起来，“我就是这样无可救药，老胡都放弃我了，你也放弃吧。”

顾渊走了。

盛宁站在原地，手中的泡面，早就被寒风吹得全凉了。

刚好，她也没胃口吃了。

从元滢去世，盛宁心里从没这么难受过。

她坐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夕阳出现在天际时，江听和赵妍妍找了过来。

“我们等你半天，还以为你跟你同桌跑了呢！”

江听咋咋呼呼地往她旁边一坐，吐槽道：“也不知道是哪个**，把肆哥家举报了，现在完了，以后没地方打游戏了。”

留着短发的赵妍妍发现盛宁神色不太对，用力拐了江听两下。

“宁宁，你跟你同桌闹别扭了吗？”

盛宁的同桌，她早有耳闻。

一中冷哥校草，人长得帅，性格堪比教导主任。

他们刚走，网吧就被查封，大概是顾渊打的举报电话。

“别扭一直有，只是现在更严重了。”

赵妍妍揽着她的肩膀，“要不你跟他解释一下，你没打游戏。”

盛宁摇摇头。

顾渊是因为她打游戏生气吗？

当然不是。

他是因为她随随便便请假，对学习一点也不上心生气。

在这里被他看见，他大概觉得，她回申城看外婆也是骗老师的。

“不解释了，我和他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反正下个学期我要转回十中，就这样吧。”

顾渊不搭理她挺好，免得到时候告别她还怪舍不得的。

“什么？！你要回十中？！”

赵妍妍和江听两人异口同声。

“宁宁啊，你可不能跟我们一起堕落，我们三个好不容易有个有出息的，你要是回了十中，我怎么跟我们班的同学吹牛逼啊。”

赵妍妍摇着她，想让她清醒一点。

她和江听都属于天生不适合学习的，从初中认识他们两人开始，老师一直把他们归为差生混子。

而自从盛宁从混子圈杀出一条血路，拿了年级第一后，她和江听在学校走路都是横着走的。

别人嘲讽他们学习差，他们能得骄傲回怼，“知道年级第一是我好姐妹吗？你能考过她再说！”

盛宁打了个哈欠，“学不进去能怎么办，我可不想赖在一中，每次做倒数第一。”

她脸皮还没厚到那个地步。

“还有你们，整天把我叫出来，我根本不能安静学习！”

她理直气壮地将责任推卸到他们身上。

江听撇着嘴，贱兮兮道：“是、是，都怪我们。”

赵妍妍也没脸没皮地一个劲点头，“我们有罪，我们错了，宁姐你别回十中行不行？”

盛宁张开胳膊，揽住两人脖子扯过来，“下个学期准备好恭迎宁姐回十中！”

说完，她松开两人摆摆手手，“我回家睡觉了。”

江听和赵妍妍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盛宁的背影。

……

回到家，盛宁撸了会儿糯米，洗了个澡，躺床上，闭上眼睛胸口就闷，闷得喘不过气。

一晚上没睡，她还是会失眠。

她坐起来，深吸两口气，拿出藏在枕头下的药，直接干咽了下去。

吃完药，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顾渊红着眼睛的样子。

奇怪得很，以前她把江听揍得哭得鼻涕眼泪满脸都是，她都不会有一点愧疚，甚至还想笑。

宋志奇也是，看他哭，她只觉得他烦。

但顾渊只是被她气红了眼睛，她心里就难受得想去找他，跟他好好解释清楚。

她生日江听和赵妍妍也陪她通宵唱了一整夜的歌，她把他们当家人，生日这种重要时刻，她想陪着。

她甚至想把外婆的就诊记录给顾渊看看，证明她星期五真请假去看外婆了，不是骗老师。

也许，跟顾渊解释清楚，他眼眶就不会红了。

“啧！”

盛宁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阳台，拿起放在架子上的烟盒，从里面拿了一根出来。

她坐在冰凉的地面上，糯米“哒哒哒”地走过来，乖乖睡在她脚边。

她仰头看着外面天空快要消失的夕阳。

打火机点燃的火苗又被她熄灭。

从在一中上学，她就没碰过烟了，她同桌不喜欢烟味，估计闻到就会咳个不停。

就像那晚，她在巷子尽头看到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