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这让人怎么说呢？

要说一点想法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他当时骑车子出去，都想着回家算了。这么低声下气的不说，还得受这种窝囊气。

什么叫‘听说他们离婚了，给她介绍人相看相看？’这不是存心恶心人呢吗？

可是都走到村口了，被寒风一吹，又把脑袋吹清醒了。正常人谁能还没离婚就说出自己正被人介绍下家啊？

而且要是正儿八经的说亲，他丈母娘老早让他滚蛋了，就算让他进屋，也得巴巴拦着，不能把这事整露馅儿了啊！

他道：“不是没想法，就是觉得应该先听听你的说法。”

上辈子这狗男人那脑袋锈得连表面都看不清楚了，这辈子竟然还听她解释？

果然遇见不好欺负的，他就开始退步了。

“哦，我没什么好说的。”

周母站在一门之隔的小间里，听到女儿的话，她快给气死了。

她本来是来屋里拿些糖调味儿用，可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些话，人家台阶都递上来了，她竟然没什么可说的？

这是不想过了吧！

周母完全忘了，慧宁她就是不想过了。

不过孩子再不懂事是自己的，趁着李元亮来厨房帮她烧火，周母还是把今天的事提了一下，“我在门口听了都生气，你说哪有这样的，慧宁跟你就是有点小矛盾，她听风就是雨，上来就给人说亲，这不明摆着来添堵的嘛！”

小心瞥了眼姑爷的面色，见他不像生气才接着说，“元亮啊，这事是她表姐不对，妈在这跟你赔个不是，你可千万别怪慧宁，她也恼着呢！”

丈母娘的态度简直让李元亮受宠若惊。要知道，他从相亲到结婚，这两年里，丈母娘可没给几回好脸色，万万没想到他们两口子有矛盾，丈母娘还会开解他。

李元亮不禁开始回忆，他之前骑着自行车走的时候，没摆脸子吧？

周母做好了饭，从一长条肉上切下来一块，估摸着有一斤左右，她用麻绳绑了，提着出了门。

周家分家以后，周母两口子迁出来住的，两家住得远了些。

她拎着肉一路去周爷爷那边，路上遇见不少抱柴禾和从地里回来的人，“婶子这是干嘛去？”

“慧宁那口子送了肉来，我给她奶送些去！”

“呦？慧宁那口子来了？”有好事者打听。

周母笑：“是啊，说是他表叔倒腾烟酒，送了两条烟来，顺带买了些肉。”

“哎呦！两条烟！”那人道：“你这二姑爷可真孝顺啊！”

抱着柴的女人叫梅花，是慧宁本家的嫂子，也附和：“可不是，我瞧见慧宁家那口子去小卖部给她买了一兜子零嘴儿呢！”

又回头看周母，“婶子，慧宁这回可算是把娘家没享过的福都享了！你跟俺叔的眼光可真是这个！”说着还翘起个大拇指。

周母笑笑，接着往婆婆那边走，越走心里越不是个味儿，什么叫在娘家没享过福？梅花这嘴可真是！

到了妯娌家，她一进院就瞧见两辆自行车，估摸着是大姑子小姑子她们来了。

抬脚往堂屋走，还没进门就听见妯娌那大嗓门，“大嫂要强了一辈子，没想到慧宁会被人家赶回来吧？

这慧宁能干是能干，就是太傻了，嘴皮子不行，再能干有啥用？”

“可不是，我当初说让慧宁跟孙家沟那个相看相看，我大嫂还不让。这回倒好，被李家退回来了，再找孙家沟那样的，可不容易了。”这是小姑子的声音。

周母气得很，当初小姑子提起孙家沟那家她就推辞了，一大家子四个儿子，三个儿子都结婚了，三房人全挤在一个院儿里，那老婆婆最爱刁难人，慧宁嘴皮子功夫不行，又爱忍着气，嫁过去不是擎等着被一家人欺负吗？

“行了，慧宁离婚这事都不许再提......”

“娘。”周母在堂屋门外喊了一声，这才掀开门帘子，推门进屋。

几个姑子见她来，也不言不语。要么往屋顶看，要么低着头看地，就是不喊人。态度轻慢得很。

周母早看惯了她们这嘴脸，便直接对老太太道：“娘，慧宁那口子来了，还拎了些肉，我给您和爹送些来。”说着，就把肉挂在了桌角。

众人闻言，都眼巴巴看着那肉。最后还是大姑子打破沉默：“慧宁她男人来了？”

“对，就是你们说的要离婚的那个。”

这话一出，众人都红了脸，慧宁她二婶讪讪的，“大嫂，怎么还偷听人说话呢？”

周母看她，“你说话不就是让人听的？”

“行了！”老太太让小女儿给大儿媳腾了座位，这才说：“外头传得一套一套的，她们也是听外人说的。”

周母挑眉：“哦。都传到孙家沟去了啊？”孙家沟就是小姑子婆家那边。

老太太沉下脸来，转移话题，“他们两口子是怎么回事？”

还是应对邻里的那老一套，周母说：“抓阄抓到了老房子，慧宁怕老鼠，回来住几天，让元亮把地面磨成石灰的。”

小姑子翻白眼冷笑：“哼！以前也没听说过慧宁怕老鼠！”

周母无视她，“元亮还带了两条烟，几条鱼来，不过鱼都炖了，回头让她爹给爹送两盒烟来。”

老太太点点头，“这姑爷是个好的。”

“是呢！哪回来都没空过手，上回来还给她爹带了一箱子的西凤酒呢！还给我送了一套衣服来，从他俩结了婚，家里这点心零嘴就没断过，都是二姑爷给张罗的。”

“是嘛，”老太太道：“那也别让人家空着手回。”

见一屋子女人都嫉妒红了眼，周母功成身退道：“娘放心吧！元亮还在家里劈柴做饭呢，我就不坐了。”

她刚一出门，就听见妯娌酸声酸气说：“瞧把她美的！都恨不得上天了！”

“胡沁什么！”这是老太太发威了。

临近中午，李玉琴也带着女儿月月串门子回来了，月月一进门就看见小姑父在院子里劈柴，“小姑父！”

李元亮笑了笑，“月月回来了？去屋里找你小姑姑吃好吃的吧，小姑父还买了干脆面。”

小姑娘飞奔进屋，“小姑姑，我回来了！”

李元亮这才看向李玉琴，“嫂子回来了。”

李玉琴想想自己在外头说的那些话，不禁脸红，她以为小姑子这婚离定了，谁能想到人家又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