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茶摊上没有活人，横七竖八躺了几具尸体，包括店老板的尸体也躺在那里。

陆晨在茶摊前愣怔了许久，终于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片刻后，躲在草丛中捂着嘴巴不敢出声的沈宝珠等到了陆晨。

陆晨塞给了沈宝珠两个凉透的馒头，还递了个装水的竹筒给她。

“快吃，吃完继续走。”

他的手里也抓着两个馒头，背上还多了一个包袱。

沈宝珠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觉得陆晨现在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她也不敢问陆晨给她的为什么不是点心，乖乖的就着凉水咽馒头。

吃完后陆晨又带着她上路了，绕过了茶摊，没让沈宝珠看到摊子上的情形。

陆晨没有再背着沈宝珠，那样走的太慢。

也没有让沈宝珠再牵着他的衣角，而是牵住了她的手，步伐中多了几分匆忙。

又走了半刻钟的时间，二人终于看到了江城的城墙。

沈宝珠浑然不觉，只想着终于可以歇息了。

陆晨悬着的一颗心却是终于跌到了谷底。

“没有灯……没有人……”

“陆晨哥哥，你说什么呢？我们到江城啦，快点进去吧！”

一直撑着陆晨的那口气忽地散掉了，他塌下肩膀，包袱随着他的身体滑落到地上。

十二岁少年瘦弱的身子伏到地上，无声拗哭了起来。

沈宝珠被他吓得不轻，她没见过陆晨这般模样，整个人惶惶不安。

“陆晨哥哥，你怎么了，那不是江城吗？我们进去找我小姑啊！”

“陆晨哥哥……呜呜呜……你起来啊……”

“陆晨哥哥……我害怕……”

“阿爹……呜呜呜……阿爹宝珠害怕……”

“宝珠听话……陆晨哥哥，宝珠听话……呜呜……”

忍了一路的小姑娘终于放声哭泣了出来。

声音回荡在这片安静的地方，显得空旷极了。

直到沈宝珠哭累了，声音渐渐小下去了，伏在地上的的陆晨才踉跄着起身。

他抹了眼泪，继续朝江城走去。

“你在这里等着……不行……”

陆晨解下抹额绑在沈宝珠的眼睛上，又拉上了她的手：“跟着我，不许摘。”

沈宝珠忙保证她会听话，握紧了陆晨并不大的手掌，两个小人儿向那座死城走去。

城内的景象让陆晨想到了村里老人家提起过的‘地狱’。

他庆幸绑住了沈宝珠的眼睛。

街上躺的人和茶摊上的人，跟沈老爷的死状一样，胸前一道深可致命的刀痕。

好在江城房屋多为石头建造，房屋破损的都不算严重，想来那些妖道没有在城中大肆放火。

“陆晨哥哥，这是什么味道啊，好难闻啊。”

陆晨又撕了衣服，围在沈宝珠的鼻子上。

“忍着。”

他带着沈宝珠走在被血染红的地上，推开了一道半掩着的门。

一具倚着门扉的尸体滑落到地上。

那是个年轻的男子，一身短打，死不瞑目。

院中散落的除了一些尚未完工的木工活，还有一具穿着罗裙的女尸和襁褓中的死婴。

原本是很幸福的一家人,像小时候的陆晨那样幸福。

他把三人的尸体草草埋了起来，栓起门扉，摘下了沈宝珠脸上的布条。

“陆晨哥哥，这就是小姑家吗？”

“我们不去了，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出发去……”

陆晨停顿半晌，却想不到他们还能去哪里。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我想去南方！”

沈宝珠的语气中带着些期待。

“管家说南边有海，特别好看，海里面还有好多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