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听着听筒里一声又一声的哽咽，许溢舟捂着心口难受，止不住眼酸。

“阿妈，对不起……”

可听到许溢舟的道歉，电话那头哭泣忽得戛然而止，像是生生掐着喉咙憋住了声音。

一会儿，那边就传来阿妈压低的话。

“阿妈没怪你……我知道你要继承你爸的遗愿，保家卫国是大义，阿妈支持你。”

“……阿妈，缓一下就好了。”

可许溢舟到宁愿阿妈骂他几句。

小时候爸爸一出任务就好几年没回家，是阿妈一个人做饭洗衣，照顾他生病，送他上学……他好几次撞见阿妈躲在灶台抹泪。

就连现在，阿妈也只是在电话那头小心翼翼问：“溢舟，那你去警局报道之前，能回来看看我吗？”

阿妈恳求的话狠狠扎在许溢舟心头，他使劲儿点了点头。

“好。”

“诶诶！那阿妈在家准备你爱吃的韭菜鸡蛋饺子，等你回家。”

“好。”

挂断电话，许溢舟靠在电话亭内，仰头缓了好一会儿，才去找指导员批条子下乡。

军区管控严格，若是出市区都要批条子才可以。

指导员批准下乡的时间在十二天后。

许溢舟拿到条子会家属院，进门就遇见要走的姜昭艺，见了他手中的条子，好奇问：“你批条子下乡做什么？”

许溢舟小心把条子放进桌上的军绿色挎包内，才说：“很久没回去了，想回乡下看看我阿妈。”

姜昭艺愣了瞬，却说：“抱歉，我最近忙，可能没时间陪你去乡下。”

“不如等你爸下次休假，到时候我们再回去，一起吃团圆饭？”

意料之内的答复。

许溢舟手一紧，差点扯断挎包带子。

这样的团圆饭，永远都吃不上了。

许溢舟背对着姜昭艺，深呼吸几口压下眼中难过，才淡淡说：“不用，我一个人回去就行。”

姜昭艺也没发现他的异常，出门前叮嘱。

“对了，朋友为了感谢昨天的帮忙，明天上午请大家吃饭，恰好你有空，我们一起回大院吃个饭。”

许溢舟本想拒绝，但想着，离婚的事要和岳父姜首长提一下。

娶姜昭艺这几年，姜首长一直拿他当亲儿子对待。

便没拒绝。

第二天上午。

许溢舟穿了一身军装去了大院，以往他回大院都只穿白衬衫。

抵达大院，他还没进门就听到里头有人感叹。

“昭艺，文斌为了你回京市再也不离开，当年我就劝过你别急着和许溢舟结婚，许溢舟和文斌虽然长得很像，但许溢舟终究不是文斌。”

话落，许溢舟就听到姜昭艺冷斥：“你别乱说，对文斌的名声影响不好。”

许溢舟顿了两秒，垂眸缓了下心口闷堵，这才进去。

他一进门，屋内气氛瞬间尴尬。

姜昭艺见他进来，起身拉开左边的位置：“怎么没穿我给你买的白衬衫？”

许溢舟顺势入座：“临时执勤，没来得及换衣服。”

姜昭艺便没再多问。

许溢舟目光从场上扫过，都是和姜昭艺一个大院长大的人，他都认识。

唯有一人穿着一身白衬衫，坐在姜昭艺右边，朝他递来一杯酒：“你好，我是周文斌，他们都说我们长得像，像是兄弟，难得缘分，我们喝一杯？”

许溢舟没接。

“不好意思，军规规定，军装在身不能喝酒。”

周文斌端着酒杯的手停滞在空中，冷着脸问：“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许溢舟还没说话，手边就被递上了一杯茶。

他偏头看去，姜昭艺正蹙眉朝他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你不能喝酒，以茶代酒吧，没必要冷场。”

心头一刺，许溢舟端着热茶想，她不是担心冷场，而是不想周文斌面子上过不去吧。

许溢舟不欲纠结于此，点点头，一杯茶一饮而尽。

插曲过后，饭桌上又热闹起来。

周文斌一杯杯地不停喝酒，哽咽着说他这几年过得很不好，说他后悔跟着家人离开京市，后悔娶妻生子……

期间，姜昭艺一直坐在周文斌旁边没动，不停给他递纸。

直到周文斌越说越激动，然后用力搂住她。

姜昭艺才起身要推开人：“文斌，你喝醉了。”

周文斌却抱着人不放“昭艺，我真后悔当年没能为你坚持留下来……有时候我真想就这么死了算了！”

姜昭艺脸色微变，推人的手最终痛惜放在周文斌的背上，轻拍安慰。

“一切都会过去的。”

许溢舟从头到尾看着这场闹剧，像个局外人。

是啊，一切都会过去的。

距离他离开姜昭艺，倒计时也只剩12天了。

许溢舟复杂望着姜昭艺，也不知是不是他的目光太浓烈，终于扭头和他对视。

女人眼里是淡淡的愧疚：“文斌喝醉了，我送他回家，你去外面等我一会儿，我晚点再和你一起回家属院。”

许溢舟点点头。

一个人起身朝外走。

身后，他听到有人身感叹：“许溢舟一身军装和周文斌完全不像啊，倒是也挺拔帅气，可惜姜昭艺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