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们说呢？”老太太问身边人。

大伯母道，“老太太，还是查清楚为好，咱们怎么着也不能冤枉了谁。”

二伯母生性胆小，唯唯喏喏的不敢开口。

小婶婶本就与柳云舟走得近，知道林姨娘在给柳云舟挖坑，她心里着急，偏又碍于场合不能开口。

终于等到了开口的机会，忙笑着说，“老太太平日里最是公平公正的，心里怕是早就一清二楚了，我们这些小辈儿可没您的七巧玲珑心，您还是别卖关子了，快让柳起去查查事情的前因后果。”

有了小婶婶这一番奉承，老太太心里舒坦了不少，“柳起，你去查个清楚。”

“是。”外屋候着的瘸腿男人领命而去。

柳起是柳府的大管家。

他原本是跟着祖父征战沙场的，在某次战役中失去一条腿之后，无法再上战场，他便离开军营，专心在柳家当起了管家。

他为人正直，铁骨铮铮。

由他来查，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柳云舟感激地看了小婶婶一眼。

小婶婶先是给老太太扣一个公平公正的高帽子，又点出要查清楚前因后果，还特意让刚正不阿柳起去查，每一句都是在帮她。

柳起的速度很快。

不到半个时辰便调查完毕。

“回老太太，曲姑娘挨板子的始末已全部调查清楚。”柳起说道。

“七天前，曲姑娘不小心将定国侯府的悦容郡主推下湖，曲姑娘害怕担责便让云舟小姐替她顶罪，云舟小姐也怕曲姑娘无依无靠会被定国侯处死，便出面替她挨了三十板子，高烧了三天。”

“因柳家祖训中‘信’字为先，云舟小姐违背了信义二字，后悔不已，顶着高烧去定国侯府告知真相。因云舟小姐身体有恙，只将真相说出后便离开了定国侯府。”

“曲姑娘的三十板子与云舟小姐无关，是定国侯和证人六贤王共同做的决定，下令行刑之人也是定国侯。”

柳起一五一十地将事实说完，行礼退下去。

林姨娘听着柳起的汇报，整个人都吓傻了。

曲朝烟身边的丫头可不是这么说的！

明明，那个丫头言之凿凿说是柳云舟因一点小事打了曲朝烟，差点将曲朝烟打残了，她才想着利用这件事来激怒老太太，顺便救出姑母。

谁曾想，这竟是个大坑！

老太太听到事情的原委之后，整张脸都是黑的。

她一直认为柳云舟不守规矩，却没想到，在这件事里最守规矩的就是柳云舟。

反倒是她，只听了林姨娘几句谗言就信了，失了偏颇。

老太太厌恶造谣说谎之人，更讨厌让她没脸的人。

此时她对林姨娘的厌恶上升到了极致，“林姨娘，你信谣传谣，还跑来颠三倒四，混淆视听，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林姨娘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冰凉。

她在柳家本就没地位，若是连老太太都厌恶她了，她以后的日子会越发艰难。

“老太太，对不起，是我被猪油蒙了心......”

柳云舟不给林姨娘机会。

她趁势对老太太说，“祖母，说起林姨娘，孙女正好有件事要禀告给您。”

老太太虽知道自己错怪了柳云舟，但也是柳云舟让她下不来台，她没什么好气，哼了一声，“说。”

柳云舟道：“母亲缠、绵病榻，给伺候的婆子丫头们银钱多点也无可厚非。林姨娘的姑母林婆子却胃口大开，扣下母亲的月银，还将母亲的被褥衣裳首饰偷出去典当。”

“最最可恶的是，林婆子扣下了母亲吃药的钱，导致母亲越来越严重，我去探望母亲时，母亲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柳云舟眼眶红红的，“我母亲再不济也是父亲的妻子，堂堂柳家夫人！在柳家这等大宅院里，竟还能被一个刁奴磋磨成那般，实在令人心惊。”

“林婆子已经承认是她偷了东西，目前已经被关在柴房里，孙女特意向祖母请示，要不要将林婆子送官？”

林姨娘听到柳云舟的话差点气懵。

原本，她想利用曲朝烟的事激起老太太的怒意，再顺势引出姑母的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却没想到。

她被柳云舟反利用了！

柳云舟在这个时候提起姑母盗窃欺主，不仅要逼死姑母，还会波及到她！

老太太很震惊，“什么？竟有这种事？”

“千真万确。”柳云舟知道老太太虽对母亲不喜，但断不会让刁奴坏了规矩，尤其是此事还发生在柳府之内。

“人证物证俱在，林婆子侵占的银钱数额巨大，足够判个十年八年。祖母，要不要将林婆子送官，请您定夺。”

老太太踟蹰了。

报官就意味着家丑外扬，还是悄悄将林婆子处理掉好。

柳云舟猜到了老太太的想法。

私下处理顶多是将林婆子杖毙，只有报官才能让林婆子受尽折磨。

再者，林姨娘已经有了身孕，那孩子不是父亲的，她想要保住父亲的名声的同时彻底处理掉林姨娘，必须要先将林婆子等人拽进地狱。

柳云舟声音沉沉，接着说道，“据我所知，林婆子偷走的钱财悉数给娘家还了赌债，她娘家兄弟借着柳家名号耀武扬威不说，还四处炫富。

此事已经尽人皆知，若是咱们私下处理，怕是会落下把柄。孙女以为，还是报官处理更好。”

老太太根本不关心柳云舟母亲的死活。

她只关心名声。

听到这话登时大怒，“林姨娘，可有此事？”

林姨娘知道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都是错，用力磕着头，“回老太太，妾身有孕在身，整日不出门，根本不知他们做了什么......”

“你不知？你都知道什么？柳起，去报官，不管什么林婆子还是大舅子，一并让府尹抓去审问，该怎么判怎么判，不要姑息。”老太太怒道。

“林姨娘，看在你怀有身孕的份上，我暂且不罚你，从今天开始你就在自己院子里好好养胎，不准再出门一步。”

林姨娘松了口气。

只要不将她撵出去就好。

至于父兄姑母他们，她只能再从头计较了。

“多谢老太太。”林姨娘姿态放低，不断磕头。

老太太有些乏了，她挥了挥手，“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话还没说完。

一阵环佩叮咚声由远及近。

“老太太，今儿怎么这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