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言一身白衣胜雪，踏着满地残红而来，宛若神祇。

只是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再不见往日的温柔。

秦素望着他，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

初见时他温润如玉，将她从猎人的陷阱中救出，给她温暖，给她庇护，许她一世安稳。

她曾天真地以为，他会带她同享神力，白首不离。

那时她欢欣雀跃地跟随他来到这孤神殿，却未料到，这竟是她噩梦的开始。

紫色的琉璃火映照在涂言脸上，明明灭灭，恍若隔世。

秦素看着祭坛中央熊熊燃烧的火焰，心脏一阵阵抽搐。

她本能地想要奔向他，却又在距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生生止住。

那跳跃的火焰，仿佛在嘲笑她的愚蠢，嘲笑她的一厢情愿。

她曾渴望与他比肩而立，共享这无上荣耀，如今才明白，她只是他飞升的踏脚石，一个卑微的容器。

心痛得像是要裂开一般，秦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死死地咬住下唇，任凭鲜血渗出，在唇齿间蔓延开来，苦涩无比。

她想质问他，质问他为何如此狠心，为何要欺骗她，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无声的呜咽。

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让她无法呼吸。

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让她无力挣扎，无力反抗。

最终，秦素妥协了，她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大人。”

“大人。”秦素的声音轻颤，如同风中飘零的落叶，脆弱得不堪一击。

涂言微微颔首，神情淡漠如霜，“你都知道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情人间的耳语，却又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

秦素颤抖着手，缓缓打开精致的琉璃瓶，里面一只通体赤红的火蝶扑闪着翅膀，渴望自由。

她轻轻一吹，火蝶便乘着风，飞向了殿外漆黑的夜空，如同她此刻破碎的心，再也寻不到归宿。

“你救我……仅仅是因为我是……容器？”秦素的声音逐渐哽咽，每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一般，带着锥心刺骨的痛。

她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凉和绝望。

曾经的甜蜜回忆，如今都变成了锋利的刀刃，一下一下地凌迟着她的心。

她不明白，为何曾经温润如玉的男子，如今却变得如此冷漠无情，仿佛她只是一件可有可无的物品，一件用来祭祀的祭品。

她紧紧地盯着涂言，渴望从他脸上找到一丝怜悯，一丝不忍，一丝曾经的温柔。

然而，她看到的只有冷漠，只有无情，只有那深不见底的算计。

她想起他曾在她耳边许下的诺言，如今却如同泡沫般破碎，消失得无影无踪。

绝望如潮水般涌来，将她彻底淹没。

“是又如何？”涂言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涂言的承认，如同一道惊雷，在秦素耳边炸响。

她踉跄后退，撞在冰冷的石柱上，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她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男人，那个曾经将她捧在手心，许诺给她一世安稳的男人，如今却亲口承认，一切不过是一场骗局。

“你……你当真从未爱过我？”秦素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带着无尽的悲凉和绝望。

她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涂言薄唇轻启，反问一句：“爱？一只低贱的兔妖，也配谈爱？”他的语气轻蔑，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仿佛在看一只蝼蚁般，

秦素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她从最初的震惊，到难以置信，再到此刻的不甘，情绪如同翻江倒海般，将她淹没。

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一片真心，竟然喂了狗！

“你必须回答我！”秦素强势地逼近涂言，猩红的双目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她要一个答案，一个让她死心的答案。

涂言沉默了片刻，那双清冷的眸子，深邃得如同幽潭，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想法。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火光跳动的声音，以及秦素急促的呼吸声。

终于，涂言薄唇轻启，吐出了两个冰冷的字：“没有。”

那一刻，秦素感觉自己的心跳骤然停止，整个世界仿佛都失去了声音。

她眼前一片模糊，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飞舞。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呵……”秦素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凄厉而绝望，如同夜枭的啼叫，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好一个没有！好一个涂言神官！”

涂言眼眸微眯，看着眼前状若疯癫的秦素，没有说话。

秦素突然止住了笑声，眼神冰冷地如同千年寒冰，死死地盯着涂言，一字一句地说道：“涂言，你一定会后悔的……”

琉璃火在她猩红的双眸中跳跃，映照出她决绝的面容。

她想起了初遇，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将她从猎人的陷阱中救出，给她温暖，给她庇护。

她曾傻傻地相信，他会与她比肩而立，共享神恩。

她想起了他曾在她耳边低语，许她一世安稳，如今却不过是一场笑话。

“一世安稳……”秦素喃喃自语，声音低哑得如同砂砾摩擦，“原来，一世安稳，便是做你飞升的踏脚石。”她惨然一笑，笑中带着无尽的悲凉与决绝。

“涂言，你欠我的，今日，便两清了！”

她不再看他，转身跃入熊熊燃烧的火祭坛中。

烈焰瞬间吞噬了她娇小的身躯，剧痛如潮水般涌来，撕裂着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神经。

她却感觉不到痛苦，反而有一种解脱的快感。

她闭上眼，任由火焰将她吞噬，将她的爱恨，她的绝望，一同焚烧殆尽。

火焰之中，她仿佛看到他惊愕的眼神，听到他慌乱的呼喊。

她笑了，笑得凄厉而决绝。

剧烈的灼烧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宁静。

秦素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仿佛一片羽毛，在无尽的黑暗中飘荡。

没有痛苦，没有悲伤，也没有爱恨，只有一片虚无。

她想，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突然，一阵刺骨的寒意袭来，她猛地睁开双眼。

黑暗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模糊的光亮。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紧紧束缚，动弹不得。

意识逐渐清晰，迷茫和恐惧涌上心头。

她还活着？

“醒了？”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带一丝情感。

秦素努力转头，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逆着光，看不清面容。

“你是谁？”她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

那人轻笑一声，声音如同夜枭啼鸣，令人毛骨悚然。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