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染吃疼，用力向外抽手腕，却怎么也抽不动。

她咬着唇委屈地说道：“与你何干。”

叶楚楚更加愤怒了，莫非这女人是陆黎养的其他外室？

昨日陆黎赠予她的手镯，那成色一看就是独一无二的。

叶楚楚怒道：“这是我家官人赠予我的，他说这玉镯品色绝无仅有，盛都只此一只，你怎会有只一模一样的？”

两人这厢争执起来，苏棠和春揽也闻声走了过来。

秋染见苏棠过来，立刻委屈地看向苏棠：“夫人……”

苏棠倒是不慌不忙地道：“这位夫人，有什么话我们说清楚便是，何必动武呢？我家姨娘虽然只是丫鬟出身，但从小到大也没做过粗活，她可经不起这么大的力道。”

叶楚楚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这是奚落她粗鲁呢。

叶楚楚哼了一声，重重甩开秋染的手腕。

秋染揉着手腕，皱眉地站到苏棠身后。

苏棠又对叶楚楚道：“刚刚夫人说，你的手镯是官人赠与，敢问你家官人，姓甚名谁，在哪里高就？”

叶楚楚此时怒气稍微缓和，她直觉刚刚说的话有点多。

她与陆黎的事情，陆黎几次千叮咛万嘱咐不可说出去。

于是叶楚楚也凝眉道：“与你何干。”

苏棠笑了。

学的倒挺快。

苏棠慢条斯理道：“夫人有所不知，我赏给我家姨娘的这支手镯，本是一对，名为碧水丹青，是我娘家给我的陪嫁之物，只是前几天去库房取出之时，只找到了碧水，却没有找到丹青，我观夫人手中的这只玉镯，与我丢失的丹青极为相似，故而有此疑问。”

叶楚楚大为震惊。

她这时有点反应过来了。

难道眼前的人是陆黎的正妻？

苏棠？

在叶楚楚的思维里，一直认为苏棠是一个空有好出身却一无是处的千金**。

她从未想过苏棠的容貌竟如此之美，陆黎之前也从未对她说过苏棠竟有此容貌。

叶楚楚望着苏棠，张了张嘴，竟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苏棠与她对视着，乌黑的眼眸露出似笑非笑的光芒：“这位夫人？”

“哦。”叶楚楚反应过来，依旧倔强地抬起脸道：“你有什么证据说我这只玉镯就是你丢失的什么所谓的丹青？”

苏棠依旧用她惯有的慢条斯理的语气婉婉道来：“这对玉镯出自西域，是罕见的玉石雕磨而成，虽然名为碧水丹青，但并非无瑕，将玉镯放在阳光之下凝望，便可看到一颗淡红色瑕斑，而且两支玉镯内的斑瑕形状相仿，均是海棠形状，当时我二兄在西域也是看中这玉镯中的海棠瑕斑，因我的闺名中带有棠字，在我出嫁之时，二兄将这对玉镯放在我的嫁妆之中。”

真的是苏棠！

叶楚楚此时万分后悔，早知这人是苏棠，她早走了。

不对，早知会撞上苏棠，她今天连门都不该出。

也不对，刚刚苏棠说，秋姨娘是他夫君新纳的妾。

难道说，那个手上戴着碧水的女人——是陆黎的妾？？？

陆黎竟背着她纳妾！

但此时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因为那边的秋染已经摘下手中的玉镯，对着阳光望了起来，立刻惊呼道：“果然这里面有一个小小的海棠形状的瑕斑。”

春揽和掌柜的也凑过去跟着看。

叶楚楚的秀眉拧在一起。

她知道这镯子八九不离十是陆黎从苏棠的嫁妆里偷来送给她的。

秋染满是得意地对叶楚楚道：“这位夫人，不知可否借你的玉镯一观究竟？”

叶楚楚怒道：“你什么身份？配吗？”

“哦。”秋染应了一声，转身对苏棠道，“夫人，不如报官吧，她手上的玉镯是不是丹青，去官府一验便知。”

苏棠点头道：“不错，理应如此。春揽，吩咐外面的下人去报官。”

春揽应声而去。

报官？叶楚楚有点慌了。

若是报官的话，那便牵扯到陆黎，会给陆黎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和陆黎的关系也还不能被人知道。

将来她若还想进陆府，此时不该将事情闹大。

她死咬着嘴唇，片刻后咬牙道：“这手镯，并非我官人所赠。”

“哦？”众人惊叹道，齐齐望着她。

叶楚楚双眼微眯，手指突然指向门外：“是我家的下人，赖头，是他偷的！他从街上偷回来以后，被我发现了，就……就带上了。”

说着叶楚楚身边的丫鬟出门，在胭脂铺外的角落里，伸手拎出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丫鬟提着那小孩的衣领，将人拖拽到胭脂铺内。

叶楚楚指着小孩尖叫道：“就是他！是赖头偷回来的，与我没有关系，你们要报官的话就把他抓走吧！”

叫赖头的小男孩不明真相地抬起头，四处张望。

当他的目光与苏棠的目光对上的那一瞬，苏棠几乎窒息。

这小男孩，穿的是带补丁的衣服，脏兮兮的。脸上好几处淤青，右脸还生了癞疮。

但就在这蓬头垢面之下，却长着一双乌黑铮亮的眼睛。

那双眼睛中绽放着清澈的光芒。

不染世间尘埃的目光。

这孩子……

生了一双好眼睛。

不会……是他吧？

她生下就不见踪迹的亲生儿子。

苏棠感觉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她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想要扑上去抱住小男孩的冲动。

她抛开思虑不敢再多揣测，怕自己会失态。

苏棠柔声问赖头：“她说你偷了一只玉镯，是这样吗？”

小男孩只是茫然的望着她，却一句话不说。

这时叶楚楚身边的丫鬟捂着嘴笑出声：“他是哑巴！”

轰的一声，苏棠感觉有什么在她的心中倒塌了。

苏棠转头看向叶楚楚，努力隐去眸中的寒光。

“既然你说是这孩子偷的玉镯，那便将他交给我处理吧。”

“啊？”叶楚楚愣了，她是知道赖头身份的。

当年陆黎说要谋划复仇时，就计划用她生的孩子与苏棠生的孩子对调。

这些年来，苏棠的亲生儿子就养在她的院子里。

她几乎不怎么正眼看这个孩子，就是那么放养着，任其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