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书艺摁下发送键，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终于交稿了。”

电脑显示时间是凌晨一点三十九分。

庄莺拎着两大袋外卖走进来，放到茶几上，拍了拍她的脑袋：

“刚好外卖到了，快来吃点东西。”

庄莺拎出一盒葡挞，两碗透着鱼蛋香气的车仔面，还有装着汉堡薯条的牛皮纸袋，转眼便挤满了茶几桌面。

“莺莺，辛苦你也跟我熬这么晚。”

黎书艺没要那杯可乐，反手插了吸管递给庄莺。

她以前在国外接过些模特活儿，饮食管理成了习惯，很少喝碳酸饮料。

庄莺最爱椒盐薯条，边挤着番茄酱边说：

“我那不叫熬夜，叫享受夜生活。”

说着似乎想起一件事，抬头看向黎书艺，打趣道：“不过你得从实招来——”

黎书艺揭开车仔面的塑料盖子，搅了搅面条，有些温吞地回道：“怎么了？”

“你上车的时候，肩上披着那件西装外套，是谁的？”庄莺笑着调侃：

“还什么宇宙下单，不会是你老板送的吧？”

黎书艺吃着口面差点呛住，咳了几声，偏头对天翻了个白眼：

“他只会折腾人，哪里会做这种好事。”

刚到家那会，邵祁还发消息问她要不要做米利的模特，她直接拒绝了，现在只想多多画画，况且那个造型师太让人讨厌。

想了想，黎书艺认真回道：

“我也不认识那个人……就是随手施善的大好人吧。”

那件西服质地很好，看得出来价格不菲，还透着很淡的雪松气息，轻浅又好闻，让她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只是，顾家年轻的掌权人明显是与她这样的人扯不上什么关系。她没多想。

洗漱好出来，庄莺已经先一步躺在床上睡着了。

经过客厅的沙发，黎书艺拿起格格不入的西装外套，找出从前挂高定服装的衣架。

正准备挂上去时，一处发现让她顿住了动作。

熨帖的面料上绣着两个字母YZ，衬得黑西装深沉，神秘。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像是在哪见过。

可黎书艺想半天都没想起来，干脆不纠结，挂好后也躺上床睡觉。

不知是不是熬过了那阵睡意，黎书艺平躺了许久都没法入睡。

反而腾升出一股创作冲动，一副画面涌到了脑海里。

黎书艺小心地翻过身下床，又走到客厅工作桌前，开了盏台灯，迅速打起线稿来。

她的手感很好，上色调整完是两个多小时后，色彩和光影氛围都很到位。

画面是香槟色夜晚，身穿黑西装的男人抬眸看过来，轮廓挺拔迷人，略微低头，几缕缕黑发垂落到眉间，神色从容，冷淡。

透着几分危险的气息，难以言喻的禁欲勾人。

黎书艺登录了自己画师糯米叶的微博账号，把这张成图发了上去。

【深夜灵感~】

几秒内就涌出了十多条评论。

黎书艺看了会她们带表情的可爱夸奖，笑了笑，而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呵欠，睡意终于来了。

这一觉睡到了下午一点才醒。

庄莺给她买了份鸡扒三明治和草莓牛奶，留在冰箱。

黎书艺收拾好出门后，先去东里街看了心心念念的美术展，展览中有应涵珍离世前的最后一幅作品。

城市中四处是雪，白茫茫一片，很有冬天的氛围。

她踩着点走进贸易大厦，人流不多，三三两两地站着等电梯。

等过一部满员的电梯，迟迟未有下一部电梯抵达。

黎书艺担心会超过约定的时间，又摁了几下电梯键。

余光察觉到另一边似乎有上行的电梯开了门，她健步跑过去，看清里面站着的几人时动作硬生生止住。

电梯内，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分散站着，相对靠后的顾越泽最为惹眼。

他今天依旧是黑色西装三件套，气势逼人，长腿裹在西裤里，浑身散发出内敛的凌厉感。

顾越泽单手插兜，微微垂眸，居高临下地望去。

电梯外站着一个穿着蓝色毛衣，白围巾的女孩，头戴同色贝雷帽，轮廓是标准的美人脸，比起昨晚艳杀四方的造型，现在更多是明媚娇软。

眼见她许久不动作，电梯门即将自动关闭，顾越泽伸手摁住开键扭，开口道：

“不上？”

黎书艺只好点点头，硬着头皮走了进去，顶着邵祁和顾越泽的目光，走到了空着的那角。

侧头时，由于距离拉不开，她身旁便是顾越泽，抬眼就看见了他西服衬，相同的位置，同样绣着YZ。

她的眼神在上面停留了两秒，而后低声道了句谢。

“去几楼？”顾越泽问。

电梯已经缓缓上行，黎书艺傻怔站了几秒。

被顾越泽这么一问才反应过来摁电梯，她立刻抬手按了相应楼层。

手臂挨近了两秒顾越泽的胸膛，没有碰上，属于他身上那道清冽的沉香气味绕了过来，很淡。

邵祁支着腿，默默打量了下顾越泽和黎书艺，暗压下心中的疑问：

“来买东西的？”

黎书艺摇头，没多解释：“找人。”

邵祁说：“看你大半夜不睡觉发微博，画这么勤奋，也不好好休息啊？”

“……灵感来了就画了。”

察觉到电梯里几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黎书艺头皮越来越麻，盯秒如年。

“哦，挺好看的。”邵祁随口夸道。

说完似乎注意到她话里的亮点，又问：“是什么灵感？”

好在此刻，她的楼层到了。

黎书艺心底如释重负，回避了问题，打完招呼便借着时间急的理由跑了。

电梯门再次缓缓合上，这一次通畅无阻地升向顶楼。

“走这么快。还别说，她的稿子确实优秀。”邵祁公司和她合作挺多年了。

顾越泽侧眸，问道：“她的笔名是什么？”